第六章 大少爷回府

纨绔子弟祁云霆从京城落魄回府，日军开拔挺进沙城，一场战争劫难一触即发。

十月围城，黄沙漫天，整个京城弥漫在一股硝烟浓郁的气氛中，清凉的夜让沸腾了一整个盛夏的城市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澡，日军悄无声息的偷袭让这个处子般静谧的十月围城瞬时爆炸，祁云霆在不安中仓皇逃回沙城，目睹整个政治圈的乱局，一杆杆□□无情的屠杀，他穿着一套米色硬挺西装，胸前的怀表和火车上清一色着墨色中山装的中年人格格不入，彰显着上流社会的奢靡，一顶乳白色绅士帽静静的遮住眼睑，周围的人不时投来异样眼光，这让他在整节车厢太过于显眼，于是果断的起身去了厕所换了一身合群的装束，他害怕中途站点停靠的时候被人扣下来。

祁宅的后厨升腾起袅袅炊烟，好一派热闹气愤，大太周绮年今天的心情仿佛格外的好，连小丫头们打碎碗盏冒冒失失这样的事都在她满面笑靥的容光焕发中烟消云散，仍旧自己亲自在厨房饶有兴致的指挥着饭食，显然这是一场良久的等待，溢于言表的喜悦，儿子终于要从那个遥远的北方回来，母亲总免不了一番盛大的接风洗尘，西苑正厅和偏厅都洋溢着一片哗然和喜庆的热闹。

母子两人终是在午时三刻见上面，周绮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悦和欣慰，这是自己千娇万宠生出来的儿子，这也是祁家最有资格的顶梁柱，他老二算个什么东西，周绮年端坐在餐桌上陪儿子吃饭的时候，腰腹部的赘肉也一层比一层厚，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儿子，她再惧怕的岁月也好像都靠边站了。

“我说你慢慢儿吃，我儿在外边儿真是受苦了，这次回来就好好的帮帮你爸爸，商会的事情够他忙的了，你可千万别让老二抢走了啊，京城那边的生意到时候叫老爷随便派谁去，反正你这次回来我是不准你走了。”

“二弟回来了？”嘴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食物，一脸疑惑的朝大太道。

“人家啊，早回来了，都在帮你父亲料理商会的事情了。”

“我是不准备回那边去了，京城的炮灰已经这么厚了，我还回去干什么，等死吗？”拿出手比划道。

周绮年脸上匀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吴妈，快，再去厨房盛点，大少爷饿坏了。”

“妈，你是不知道，火车上有多惊险，现在都乱了套了，随便什么人都在火车上一阵乱搜，我要是不靠那点儿机灵还真的就被抓走了。”

“那可真是万幸万幸。”

晚间，两兄弟在祁老爷的书房打了个照面，并没有引起亲人间那种久别重逢的兄弟情，显然祁衡毅的冷淡和祁云霆的讪笑一直都横亘在两兄弟之间，祁老爷一脸疲倦的坐在太师椅上，想来这些年来在沙城闯出这样的一番事业，让他的身体在岁月的无情里彻底沦陷，满面核桃状的皱纹让两位儿子看在眼里颇有点不忍的情愫。

嘴里叼着一根雪茄，黑色的太师褂子整齐的罩在这位沙城的风云商人身上，把他的老迈尽量的拾起来了一些。

“他侧了侧脸，吐了吐嘴里的烟丝，才中气十足的问道：“云霆，这次回来也好，战争关头一家人在一起都有个照应，京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妙，日军已经开拔进京城了，现在乱成一团，我就那么看着姨夫在我面前被暗杀，她们一家人现在躲去香港了，而且拍电报的信息又不通，我都快吓傻了，命倒是自己捡了一条，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我也是连夜趁乱逃走的。”

“你索性还回来的早，沙城近日也是人心惶惶，未来的时局要么是日本要么是国军要么是□□，都不好过啊，前几日一批军用物资在我们的码头上，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开始来谈合作了。”祁老爷抬起那双凌厉的双眼打量了一下站在眼前的两个儿子。

“我想保持中立，怕是越到后面越难，云霆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休息，等下周一起去商会帮助主持事务吧，你在京城干的那些肮脏事儿，可别给我带到沙城来了，给我惹一些桃花人命官司到时候你别再指望谁给你擦屁股。”

“知道了，爹。”祁云霆唯唯诺诺的回了句，知道自己也没有脸面，忙把姿态放得极低。

“黄家那丫头我一直没问没管，在你房里头还行啊，他们家可算是完了，百年老字号一朝尽毁，可惜啊，可惜啊，你俩还订了娃娃亲呢！怕是这年头没法儿给你们办婚礼了。”

“爹说的哪儿的话，现在都要婚姻自由了，她还挺坚韧的，每天都在煎药房，祁家一家老小的疑难杂症几乎都是她在处理。”

祁衡毅缓慢的一字一句朝祁老爷道。

“行了，你俩都回去吧，今儿没什么事儿了。”

祁衡毅刚折转身，一本正经的朝对面的老者道：“对了，爹，灵珠的脸已经彻底好了，他们黄家的祖传秘方果真是有效，多亏了黄橙子。”

“嗯，我前儿看到了，比之前恢复得还要好。”

祁衡毅退了出来，祁云霆已经先一步进了西苑一处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