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迫不得已

在鎏金的盛夏街头，无数个着蓝布学生装的青年男女站在义愤填膺的热血奋进里头，沿着惠民路一直涌向街尾那尊古老威严的政府府邸，一排排黑压压挺着枪支的警察面目可憎的将巨大的人浪堵在高大生锈的铁栅栏门口，最终寡不敌众的人墙被踢翻，人群一窝蜂似的群魔乱舞，人声鼎沸传来的聒噪是迄今沙城里最大的□□事件，一条猎犬虎视眈眈的望着门外纷乱嘈杂的人海，时刻等着身旁着黑色制服的主人一声令下，奔着血腥味直冲向外厮杀，显然着黑色制服挺着枪支的捕快们也在焦灼的等待身后那尊威严大楼里一个迟迟未下的命令，门洞高处的角落挺着一杆狙击枪正对着铁栅栏门外一个振臂高呼煽动激昂情绪的中山装青年，只一秒的功夫“砰”，那个扬起旗帜正阔阔而谈的男青年倏然倒落在人群中，像一只在天空振臂飞翔的野鹤被□□击中直挺挺的垂落下来，人群里的有组织和规矩瞬间就没了章法，像一摊被放生的爬虫迅猛地四处逃窜，这群落魄的学生们势必在死亡和血腥面前败下阵来，惠民路的哗然让两边的居民和小贩都缩起脖子躲在门缝后面漏出一只眼胆战心惊地偷窥。

黄橙子一席蓝布大袖口改良式上衣，下着一条黑色花洒小黑裙混杂在全是一色的同款学生装中，厚实的棉布料子贴在肉上，烈阳当空的暑夏让她全身都噙满了腥臭的汗渍味儿，她被同伴死死的压住身子，几乎爬伏行走，地上的脏菜叶子沾满双手，黝黑的青石板路在这个盛夏的六月因为一场□□显得更加坚硬，此时城西的子坡路出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整个世界似乎按了暂停键，□□中也惊现出集体向西望的几秒停顿，随后又恢复成警民推搡混乱，让人有机可趁，正当六神无主之际黄橙子右眼跳动的频率堪比发电机的频率，隐约感觉背后一个宽大的手掌遮住烈阳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口鼻遮盖住，用劫掠这种爆裂形式退出了一场□□和危险，一个佝偻的老者一身黑色长袍半拖半压着黄橙子弯低的身子往僻静悠长的小巷子里处钻，接着背后传来狂轰乱炸的机关枪“啪啪啪啪”，此时的人群像满地被揭露在光亮处的老鼠，只想往两边阴暗的巷子里躲避逃窜。

纷纷拼了命的往前逃，黄橙子被人裹挟着大喘粗气往前奔，直到背后的人烟声渐渐的抛在老远这才放缓脚步，她内心的紧张仿佛随时要从胸腔里滚出来，双腿不听使唤的跟着这位素不相识的老者，两人沿着东边的护城河一直逃到距离祁宅300米的位置才彻底停下来，黄橙子从躁热中愤怒地挣脱开老者强而有力的大手，脸色涨红质问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老者此时压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核桃状的脸，黄橙子脸色这才松动下来，一脸惊魂未定惊愕道：”福叔，怎么是你？你不应该在我爹和小妈边上吗？怎么跑这里来找我了？“

福叔这才缓了口气用一种稳定全局的语气道：“小姐，你怎么跑那里边儿去了，多危险呐！先甭说这么多了，我长话短说，就是老爷和太太让我来的，这是你的行李，里面有他们给你的信，黄家不要再回去了，你带着这张契约去找祁家二少爷，眼下只有这个权宜之计才能让你保持绝对安全。”福叔顿了顿，撩起长袍从内衬拿出一张单薄折叠好的黄色信纸颤颤巍巍的递给黄橙子，并指了指不远处的祁宅。

橙子丢了一眼信纸并不伸手去拿，怔怔的望着老者赌气道：“我为什么要去？我不去，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总是一家人在一起凡事有个商量，你们这么把我打发了算怎么回事？”

“黄记药厂马上要查封了，过几天在报纸上你就知道为什么要去祁家了？小姐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叔的任务是把你送进祁宅“福叔续了一口气，略带祈求随即果决道。

“查封了我不回便是，天下之大好歹我也能自力更生。”

福叔临了跺脚直言道：“小姐再不拿就是把老爷的命往枪口上逼。”

黄橙子无可奈何地接过手里这张泛着积草味道的黄纸，一行娟秀的小楷，正是小妈的字迹，心里云山雾罩。

“你们是要把我卖给祁家抵债？宁愿逃走都不带我？我不相信我爹能卖了自己亲生女儿。“黄橙子眼眶泛起一阵潮湿，语气委屈的朝福叔道。

“小姐啊，你现在是黄家唯一的希望，眼下这战争一触即发，这是你最好的去处，也当是为了整个黄家，为了老爷吧！“老者带着哭腔哀求道。

“小姐，你只要在黄家好好待着，老爷、我们就能平安无事。”

黄橙子含愤收起信纸，拧起长方形的破旧行李箱掉转头就走，福叔相跟在身后不远处，她刚从师父李玉坤那里背完黄帝内经里列的十味药，今天刚好周末，想来已有半年没有回黄家，哪成想一场突如其来的□□把自己架在风口浪尖的街头，前也不是退也不是，更料想不到的居然是爹就这么草率的把自己塞进一个陌生人家里，更更可恨的是要去一个素未谋面，定了娃娃亲的人身边生活一段时间用来避难，黄记药厂被查封这等于是宣告自己家道中落，相当于沦落到卖身来缓解燃眉之急，黄橙子抬手使劲抹掉浓密眼睫毛上的残泪委屈无奈，随即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