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曾经在地铁里见到过一次江城。

在复兴门的换乘站，我站在南边等车，他在北边等。周围的人很多，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一片嘈杂声中，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好象是一种感觉，一种你最爱的人就在身边的感觉，让人的感官在瞬间很敏感、很柔软。

我看见江城背对着我，双手插在裤兜里，头微微低着，一动不动，象是在发呆。江城又瘦了，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居然有些晃荡，头发也长了，地铁经过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他的衣服象一个装满风的大袍子，而头发则凌乱地飞舞着，远远看去，江城就象这个城市里一个寂寞的灵魂。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叫他时，江城已经上了车，站在门口的江城象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眼睛正落在我身上。我看见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能相信地死死盯着我。我跑过去，就在他想冲出来我想冲进去时地铁门关了，再没有打开。江城低头急急忙忙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匆匆在手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手贴在玻璃门上，我看见上面写着：小蛮，我很想你，照顾好自己。我紧紧咬着嘴唇，点头，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地铁开动时，江城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对我挥挥手，那个笑容转瞬被地铁带走了，留下一阵空荡荡的风刮在我脸，居然刮得我生疼。

一瞬间，和江城在一起的念头紧紧抓住我。江城曾经和我说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失去一切都不可惜”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11位号码。这个号码在和江城分开的那天晚上已经被我删除了，但现实总是这样捉弄人，越是想忘掉的东西就越忘不了，这11和数字比任何东西都清晰地刻在我记忆中，象是身上的一个烙记。

江城接了电话，我听见他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小蛮？”

“江城，”我急急地说，象是晚一步就没了勇气似的：“江城，我想见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管那么多了，如果不和你在一起我会后悔一辈子。”手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江城的声音有些模糊：“小蛮，你说什么？你说你想什么，我听不清楚。”

“江城，我…”我再想开口时，江城那边的信号断了，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我怅然若失地放下电话，刚才的冲动象一股青烟似地轻轻飘走了。

过了一会儿，江城的电话又打过来，他着急的问：“小蛮，你刚才说什么？我在地铁隧道里，信号不太好。”

我稳定了一下呼吸，然后笑了笑：“没什么，江城，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好，除了有一些想你。”

江城在那边沉默了，我慢慢挂断电话，挂断自己冲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