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中鱼2
一角和鱼十鸢衣衫同色的布料。
日头斜斜歪在山头,薄暮中,袅绕炊烟缓缓升腾,浸染了花色的芬芳,在空中绘出一片远岸余霞。
“鸢鸢……”鱼娘看着正埋头煨药的鱼十鸢,秀气的眉眼润出欲言又止。
她一夜未合眼,听乡亲们说鸢鸢划着筏离了人群。她就不该劝她不去争抢,不然她也不会单独再去找水域。
但鸢鸢自幼在水里扑腾,水性多么好她这个做娘的能不知道嘛,她在门檐下坐了一宿,幸好,鱼十鸢回来了。
只是,她带回来的男人让人头大。
“啊?”鱼十鸢随口应了一声,目光还停在煨罐上,蒲扇呼呼撩不开白烟,看不清她的神色。
“鸢鸢,那男子……”鱼娘搓了搓手,拉过小木凳坐在她身侧,接过她手里的蒲扇,“你回来时可有人看到你了?”
闻言,鱼十鸢直起身子,认真想了一番,道:“许是有的,忙农活的人不少。”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
白烟颤悠往上熏,鱼十鸢手肘撑在膝盖上,支颐微瞌,“阿娘,何必杞人忧天,这么大个人,邻里人早晚能看得到嘛……”
鱼十鸢的话音越来越小,鱼娘瞧她一眼,发现她闭眼撑着脸,身子微微晃动,早睡了过去。
“回屋睡去。”鱼娘执着蒲扇拍醒鱼十鸢。
鱼十鸢迷迷糊糊揉揉眼,扶着墙踉跄往屋里走。昨儿晚上几乎一夜未眠,她是困极了,脑子一点也转不开了。
鱼娘无奈地收回目光,眼前儿鱼十鸢还是个未出嫁的闺女,家里贸然出现个陌生男子,让邻里怎么想。
看来晚些她得带着鱼十鸢去一趟水家,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
鱼十鸢浑浑沌沌阖了门,床幔如雪,缓缓垂下,掩去床上光景。她随手撩起一个缝,抬腿就要往里钻。
“啊——”
随着一声尖叫,鱼十鸢滚下床,紧接着她飞快跑了出去,觉意全无。
两片门板撞到一起,哐哐声久久不绝。
精瘦白皙的手探出合实的床幔,床幔撩开,玉颜乍现。
眉若远山,眸似含星,芳菲不歇,如玉如竹。
李酌修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刚刚他似转醒,刚一睁眼,有个女子扑了过来,他还未有所反应,那女子一声尖叫飞快扑了出去。发丝擦过他的鼻尖,似有海棠翻飞,久久不散。
李酌修正要撑着身子下地,抬眼间,从门缝窥觑到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只是一瞬,又溜走了。
门本没有关实,李酌修向里拉开,些许记忆涌进脑海,他记起晕厥之际有向一位姑娘求救,之后迷迷糊糊似乎还凶了人家。
愧意染上心头,李酌修站在门前,向外张望。
不是传统的进制房屋,反倒很有特色。没有传统的鸱吻,取而代之是用瓦块修出的,类似于耳朵的东西。
“公子醒了?”娇软细语的白话引得李酌修抬头。
他看去,女子一身雪衣单薄,纤软的墨发搭在腰间,她挂了面纱,头也微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多谢姑娘相救。”李酌修双手拱在身前,微微垂首,“李某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见谅。”
“不、不用谢。”鱼十鸢活了十七年,却没见过感谢人还要弯腰拱手的,她诚惶诚恐,连连后退,若不是手里还端了药,她怕是早摆起了手。
鱼十鸢看出李酌修眼底的困惑,忽然想起他是外乡人,于是又用蹩脚的官话说:“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
应着鱼十鸢常日里还要去滩前做外乡人的生意,是顾官话虽说的不好,但也能让人理解。
“喝、喝药。”鱼十鸢上前几步,把碗递过去,却不敢抬头去看那男子。
昨儿夜里还未睁眼,依然有天人之姿,没想到睁了眼更加绝艳。她不敢去直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稍许一看,脸就禁不住发烫。正因如此,她才去挂了面纱。
“鸢鸢。”鱼娘听到院里动静,从左廊走出来,待她看到屋前风光霁月的男子,微微一愣,接着温和道:“公子醒了。”
“院里凉,公子进屋去罢。”鱼娘道。
鱼十鸢知李酌修听不懂,好心给他翻译了一遍。
李酌修抱手拱礼,随后进了屋。
鱼十鸢欲跟去,却被鱼娘一把拉住,“你过来。”
“鸢鸢,那男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我怕……”左廊内,鱼娘一脸惆怅。
“怕什么?”
“怕他在外有仇家,给咱们惹来祸患。”
“好端端地,阿娘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鱼十鸢挠了挠头,满眼困惑。
“哎呦,”鱼娘一拍大腿,拉着鱼十鸢坐到桌前,继续道:“你想想啊,哪个官家不知道在邬江二十六滩要换船寻滩师啊,怎么他还能遇难,定是被仇家给害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