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对上前人的眸子,沈确只觉头皮发麻,苦着脸回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二人很快在二楼的一间屋子前停下,屋门上的锁锈迹斑斑,似是很久未曾打开过了。
吴三苟自腰间扯下一串钥匙,借着微弱的烛光翻找了很久才找到对应的钥匙,钥匙插进锁眼却是丝毫未动,吴三苟使劲扭动着钥匙,只听哐嘡一声,生锈的锁便从门上掉了下来。
吴三苟愣了一下,并没有要将锁和钥匙拾起的意思。推开陈旧的木门,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沈确掩面往后退了两步。吴三苟则先一步踏入了屋子,将屋里的烛火一一点亮,又从黑色木柜里抱出一床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向沈确,“时候不早了,沈公子早些休息。”说罢,他便转出了屋子,关门之前又颇为神秘地叮嘱沈确,“夜里若是听到什么动静,沈公子无视便可,切莫离开这间屋子。”
沈确躺在飘着霉味的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夏夜蝉鸣,风吹槐叶,屋外传来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响,尖利刺耳。夜深人静谁会在此故作玄虚,不是“厉鬼”又是何物?
沈确毛骨悚然,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刺耳的声响陡然在沈确门口停下,门外的厉鬼似是听到屋里的动静,尖锐的指尖不断在木门上滑动。
可屋里的沈确仿若未闻,没有半点反应。厉鬼似是觉得无趣,索性放弃了这一行为。
铁链拖地的声响再次响起,又渐渐远去。沈确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点蜡烛。他持着烛台走到门口,只见原本泛黄的桐油纸已染上了大片血红,门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沈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烛台,又钻回被子里了。
次日。
沈确推开木门时,吴三苟正将一只还滴着血的黑猫自门上取下。他的面色依旧不好,似是一夜未眠。
沈确后退了一步,躲开滴落的血珠,掩面道:“幸亏吴老板昨夜提醒,我才没将门打开,否则大半夜的这也太吓人了。”
吴三苟嘴角抽了抽,“沈公子没事便好,今日正是若木祭天游,沈公子可随意逛逛,说不定能瞧见我族神女游行祈福的礼队。”
堂中的灵位前香炉里的供香已经燃尽,沈确走过时,对着灵位拜了拜,重新点了三支香插进香炉才走出酒楼。
“幽冥无界,鬼神有灵,我以诚心,献予鬼神。”
街道上传来大祭司唱和着祝词的声音,路的两侧人声迭起,一波高过一波。街道中间,祭天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为首的数名战士戴着鬼面,手持金幡,是扮作妖魔的仪仗队。紧随其后的大祭司,居于七尺高的大马之上,口中念叨着祭祀鬼神的祝词,颇为神秘。
乐师们端坐红木雕花的圆台之上。低沉庄重的奏乐声将街道上的声浪也抚平了几分。后头八匹金辔玄马拉动的华台驶入街道中心,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华台之上帷幔重叠,游行队伍的主角——若木神女身着殷红华服,戴着瑰丽繁复的面具,手中握着一根赤红的若木细枝,隐在半透的帷幔之后。
人群中迭起的欢呼声在此刻达到顶峰。街道两侧的看客自行汇集在祭天游行的仪仗队后头,形成一条庞大的游行队伍。
沈确本是站在人群之外观望,往来看客聚集,他便被挤到了前头,又被人群推入了游行的队伍。
这边他正思索如何脱困,身后不知是何人大力推了他一把,此人力道之大,不似常人。沈确险些扑飞出去,幸得眼疾手快,脚下一蹬,稳稳落在神女所乘的华台之上。
人群之中有人利声尖叫:“有刺客!”
游行的队伍,汹涌的人声戛然而止,扮做妖魔的战士很快将华台围住,数柄弯刀直指沈确。
沈确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抱歉地道:“误会,误会。”
台下为首的战士已跳上华台,反手制住沈确,按着他在神女面前跪下,“神女受惊了。”
帷幔内的神女摆了摆手,面具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无碍,这人不过是被人推了一把,并非刺客,现在便将他放了吧!”
战士首领应了声“是”,随即提着沈确衣领跃下华台,“神女心善,念你并非有意影响游行,便不予追究。”
游行继续,人群中又多了称赞神女宅心仁厚的声音。
沈确抖了抖袖子,方才人群熙攘,神女如何这么巧瞧见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又或者她并未瞧见,不过编了一套说辞替自己解围,他直觉这位神女必定是相熟之人,否则绝无可能平白无故助他脱困。
待到游行队伍远去,大街上的人群才慢慢散开。沈确来到离镜花水月楼不远的一处面摊,点了一碗面,招呼客人的老板是个手脚迟缓的老妇,故而生意并不红火,只有寥寥几人,沈确在小摊的灶火旁坐定,与她攀谈起来。
这位老妇姓郭,是土生土长的若木族人,在这条街上卖了十七年拉面。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