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佩塞回了沈确怀中。
沈确心安理得地收下玉佩,微笑着说:“今日出门着急,身上未带够银钱,明日在下定遣人将银子送来。”
钱月如苦着脸,“不必不必,兰大人的叫骂声已吓走了我楼里三桌客人,你快些将他带走就好!”
前边的兰秋泽骂得酣畅淋漓,第四碗烈酒方要下肚便瞅见楼梯处飘过来个皎洁的身影,来人正是“死沈确”。对方甫一靠近,兰秋泽便抡着拳头拽他衣领,“好你个沈确,速速将我宝贝还来!”
沈确心下大骇,倒退两步,将兰秋泽心心念念的玉佩塞进他手心,气定神闲地往外走。
兰秋泽愣了一下,望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玉佩,心下大喜,又饮了一碗烈酒,下一刻便仰倒在地,与死尸无异。
兰秋泽醉酒昏睡了一夜一日,直到第二天夜里方才转醒。兰秋泽捂着脑袋转出屋子却不见沈确和林牧的身影,又在楼府转了几圈,才发觉除了洒扫的小厮,竟再无他人。
夜里风凉,兰秋泽转到摆放着楼仪和周芷一尸体的屋子门口,鬼使神差地瞧向那处,入眼是一片漆黑,森森寒意顿时攀上骨髓。兰秋泽搓了搓手,暗骂道:“这死沈确,瞧完尸体也不知将门锁好。”
口中虽是责备之意,他却丝毫没有要去将门关上的意思。兰秋泽抱着胳膊方要离开,屋子里却传来铁器落地的脆响。
兰秋泽顿时僵在门口……有那么片刻,他几乎要以为屋子里的楼仪与周芷一诈尸了,顿了一顿,他提步跨过门槛,与隐在黑暗中的眸子对上,他十分淡定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旁若无人地将地上的烛台拾起,点亮,这才看清面前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
屋里一阵安静,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半晌过后,兰秋泽茫然地道:“你是谁?”
对面的人啊了一声,十分茫然地回答:“我是王清风。”
兰秋泽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楼仪血淋淋的手掌,落在面前之人手中的断指上,“你割人手指干嘛?”
对面的人看了眼手中的断指,似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抬脚想要跳窗逃跑,身后的衣领却被用力一拽,他翻身挣开兰秋泽的桎梏,举刀欲砍。
兰秋泽堪堪躲开刀刃,衣袖不可幸免地被划开一条利落的破口,他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昨日那个小贼?”
发问之际,对方已翻窗逃走,墨色的身影隐入浓重的夜色中。
不消片刻,高墙外头响起犬吠声和凄厉的尖叫。兰秋泽踏出屋子瞧见墙外亮着火光,脚下一蹬,翻身跃过高墙稳稳落地,墙下数十名清江府兵举着火把正围着一横一竖两人,横着的这位不省人事正是方才自兰秋泽手中逃脱的王清风,竖着的则是自今早便没了踪影的沈确。
兰秋泽十分不解,此人身手矫捷,怎得片刻便成如此模样了,“你使了什么诡计?”
沈确苦笑,“我并未使什么诡计。”他摆了摆手,有一畏缩的男人自府兵身后走出,此人正是今早与沈确一同消失的林牧,此刻怀中正抱着一条半大幼犬,“原是阿狸在这处啃鸡骨,这人从墙上下来,正正踩到阿狸还没来得及啃的鸡骨,阿狸这才心痛地叫唤了两声,岂料这人便被吓晕了过去。”
沈确说着从林牧怀里接过了名为阿狸的幼犬。兰秋泽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还真是奇葩,此人自我手下轻松逃脱,竟被一条小奶狗吓晕了。”
沈确拨弄着狗头上打绺的毛发,淡淡地道:“许是夜黑风高,他又做了亏心事才被吓晕也犹未可知。”
兰秋泽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方才我与此人交手,他划破了我的衣袖,与昨早在喜房后窗偷窥的人是同一个。”
沈确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那就抓人吧。”
一行人抬着昏死的王清风回到清江府已是亥时。沈确甫一踏进清江府的大门便往客房里钻。兰秋泽也捂着被划破的袖子回去换衣裳了。向来跟在沈确身后亦步亦趋的林牧则是连夜向城主禀报了楼仪案的凶手已捉拿归案的消息。
第二日早晨,沈确优哉游哉开门走出客房时,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身长八尺,气度不凡的壮年男子站在院中,此人正是清江城城主方世达。
方世达瞧见房中走出的男子,先是愣了一下,从前只知此人玉面阎王,阎王威名,今日一见,当真少不得玉面二字,“沈大人,久仰久仰!”
方世达快步迎上前来,紧紧拢住沈确的双手,眼中真真是“久仰久仰”的意思。
沈确微笑着说:“匆忙来此,还没去拜访过方城主,当真是失礼了。”
方世达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沈大人来此还是公务要紧,先前兰大人写信与我,说这楼家主与醉花阴案有些关联,这楼仪忽然被杀事有蹊跷,如今楼仪一案的凶手捉拿归案,这醉花阴案是否便可迎刃而解?”
沈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缓缓地道:“楼仪一案扑朔迷离,真正的凶手是否是此人尚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