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信

斛州城。

月亮高悬，挂在夜幕之上，明明快到中秋佳节，却不显亲近，反而添了几分清冷之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凌砚于城门口送别黄越，只是牵了马，拿了一壶酒。

“你这次回上京，可快些回来，不然徒留我一人憋闷。”凌砚对着黄越笑道。

“怎，凌将军还想克扣我这三个月的假期。”黄越笑了说。

五年了，来了斛州城，一待就是五年，五年了！好不容易得了三个月假，这厮还想克扣不成。

黄越喝了一口他递来的酒，抬眼问他：“可要我帮你带什么话。”

凌砚道：“不用，我跟她有什么好讲。”

黄越无奈道：“真的？”

凌砚皱眉说：“当然是真的。”

“不许跟她提起我。”

若是让她知晓，不知道又会惹出些什么伤感悲凉。

黄越摇了摇头，转身骑马而去，凌砚望着他的身影，向着上京城的方向消失不见，终于忍不住卸了口气。

一个人顺着城内的小路回了斛州营。斛州营常年驻扎于此，凌砚回了营，便带队去巡防，巡防回来处理完军中要务，便已至深夜，只留一盏红烛相伴。

那年也是中秋，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好送她什么。

他上回送她香粉，她便说：“别是什么买错了的东西顺手拿来送我，我可不稀得要。”想来她是怪他没花心思，反惹了她不高兴。

凌砚想了许久，却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她定能喜欢的礼物，直到他听人说醉仙楼的月饼，有团圆美满之意，买来赠与她，应景也应心。只是后来她说喜欢花，便给她摘了昙花来。

窗外的风卷进些来，透着丝丝凉意，将他从回忆里拖出来，清醒了些，研了磨，提笔写道：

月儿：

又是中秋了，你知道么，斛州的月亮太冷了，不如上京。

前日，黄越说他要回上京城一趟，我的心真的动摇了，我多想再见你一面。

在潇湘院时，你说你喜欢昙花，我时常想着昙花之美总是转瞬即逝，但又想想，只要你喜欢过，短暂些又何妨。

斛州的院子里，我闲下来便会种些昙花，好笑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竟种了满园。本来还想种些草药，现在种满了昙花，草药是没有位置了。

不过种了昙花就昙花吧，总不能拔了。看久了，觉得满园的昙花真的很好看。

我想，你要是来了，定会喜欢的。

还未来得及落款，笔墨便已被晕开，凌砚拿了信封装好，看着信发愣。

过了一会儿才落下一声叹息，只把信纸收进榻边的匣子。

满满一匣子，加上今日这封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四封，忆及往昔，镂心刻腑。

黄越骑了快马，回到上京。黄英和卫明月来城门楼接他，邀他醉仙楼一叙。以往四人常聚，如今却只有三人。

三人痛饮几杯，直到尽兴方散，黄越刚要走，却是被卫明月醉呼呼地拉住了衣角：“他怎么样？”

黄越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想起那人的嘱咐，犹豫半晌只说出一句：“还好。”

“还好……”，明月喃喃道，她也真心希望他过得好。

明月看了黄越和黄英离去，醉呼呼地揉了揉脑袋，才发现眼前模模糊糊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儿，过来。”

嗯？哪来的仙子唤她。

楚尧看她一脸迷糊，只上前牵过她的手，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