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双成疑惑地道:“灰飞烟灭?”她止了步子,转身看向盛初,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啧了两声道,“你这丫头有故事,展开说说。”
“等见了他们再说吧。事关重大,而且其中缘由复杂,所有人都有必要知道,更关乎下一步的行程。”盛初挽住她的手,与她走向客栈。
“也好。”双成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照你这么说,程愿肯定给了你提示。快走快走,我等不及了!”
于是本来是盛初拉她,这下反而成了她拉盛初,两个人争先恐后,谁也不让谁,健步如飞地朝客栈冲去。
几人相约聚在亭子中,谢疏是到得最早的一个。他原想把程愿带到亭内,大家一块儿审,但亲自踩过点后又发现亭子不安全,万一人还没到齐她先跑了该当如何,就将她送回发现她的院子里,觉得反正大家都聪明,知道去院子找人,便放心地溜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因此,当盛初回到客栈找谢疏对质时,他还悠然自得地睡在床上。双成率先进入房中,一把把他揪起来,他虽睡眼惺忪,却依旧笑吟吟地说:“盛师妹如我所想,最为秀外慧中,果然能猜出程愿的藏身之地。”
双成跳脚道:“你不是说盛初有事外出,所以你才回去的么?”
“我已见过程愿,此次不见也罢,只有你们几个还未和她说过话,所以我一开始就没让叶师姐来,我自己也不打算去,把人安置在院子却和你们相约在亭子,一是怕有人监视千里传声,二是我后来改了主意。”谢疏耸肩,“我可不知为何只有盛师妹知道去院子寻人,你们都如木头般无知无觉。这还需问前辈。”
双成在亭子里转了一圈后,因为见不到人,就心安理得地在摘星台闲逛,走走看看,恰巧遇到陆阑风,说了两句话,然后分开各自游览。要不是忽然想起正事,她哪能记得还有个废弃院子没去?
“话说回来,沈玄征去了何处?还有柳暮雪也不见了。”双成转移话题。
“我在这里。”沈玄征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之意。盛初心里平添几分奇怪,他与自己说话时分明从不如此,每次皆是款款温柔,言笑晏晏,可此刻他的冷漠,就像是日出东方那样自然,连她也似乎觉得,他天生就该是这么一个高冷的人。
三人的目光一同投向沈玄征,见他没有什么不对,落座后还神色自如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于是继续方才的话题,催盛初快些讲程愿的事。盛初将程愿的话一一复述,中途却看出沈玄征的面色略比平时苍白一些,且他全程都在默默地听她讲述,全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盛初下意识地认为他是生病了,要不然就是他身上出了变故。他虽然冷,却也不算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句话都不说,不是他的风格。
双成开着千里传声,其余几人分散在摘星台各个角落,也都听到了盛初的话。几人靠声音聚在一起分析事件,盛初心不在焉,故而只将事实说出,其余的没有多讲。
说完后,趁其他人在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盛初悄悄拍了拍坐在身旁的沈玄征,轻轻对他道:“师兄有心事,不妨一吐为快,我听着。”
他表现反常,她才有此一问。她无意窥探旁人隐私,他若不愿说,她不会再问。
岂料沈玄征回答了她,低声道:“鬼界有异。”
闻言,盛初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她联想到程娘子,心中略有不安。
沈玄征已再度开口。
“有几只小鬼从鬼界前来搅局,意图不轨。我与他们打斗,将他们斩杀之后天色暗了下来,阴风四起,暖意尽消。我察觉异样,故而来客栈找你们。”
“他们是对着你来的?”鬼界一向和天界交恶,却不知他们竟还会到凡间作祟。此话大大出乎盛初意料,她不禁皱眉道,“你受伤了?伤在何处?”
她一边说,目光一边下移到他的手臂处,见他的袖口隐隐露出一抹白色。想来,是绷带。
沈玄征不露痕迹地将手臂垂到桌下,却抵不住那一股浅淡得几乎闻不出的血腥气缓缓蔓延开。他也不再遮掩,轻描淡写道:“被一个小鬼的兵器划了道口子,小伤,无碍。”
“真的?”盛初道。
“真的。”
“好。”盛初点头,“这是你说的,我信了。”
她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了他无事。沈玄征见状无奈,只好道:“的确是道口子,但并非小伤。他们是怀着取我性命的目的而来,不摆我一道,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让那些小鬼掉以轻心,他竟故意放水,然后趁他们松懈,一举将他们打尽。
“很疼吧。”猜到缘由后,盛初叹息一声,“鬼气入体,估计不是说笑的。我还记得那日鬼界入侵天界,师兄额角上不也被划了道伤痕,然后呢?”
当日沈玄征额角上的伤痕不深,也不算长,但淌了很多的血。盛初不知后续,但能想到他是如何擦干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