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窗外夜风寂寂,室内呼吸可闻,突然一人影破窗而入,未及那人落地即有一柄飞刀冲其眉心而去。程方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硬生生腰部用力在空中转了半圈。脚尖触及地面时才稍稍松口气便感到后脑微微刺痛,她回头——只见那飞刀硬薅了数缕头发钉在墙上。
“…………”
辰夜浑不在意地伸了伸懒腰,懒散地晃荡起身,还不忘收了桌上的茶盏和酒壶。
“辰先生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么?”满满的娇媚幽怨,还暗暗用了魔门功法,入耳能让人酥掉半边身子的骨头。对面嗤笑一声“若非他看我份上未动手,你压根没机会搬出身份保命。”接着,她就见到辰夜好像想到什么然后神色慢慢变得古怪。
“我与你师尊没什么过往。”他努力用城府极深的脸做出真诚的神情,“但我少时,也就是他还没统一魔宗的时候哈,曾见过主修合欢功法的老妖女,你这功法应该是其中一部分。”
程方点点头,这在魔宗内不是是什么秘密。
“当年那老妖女四处强掳美人,或为鼎炉侍从或为弟子走狗,便是折磨到无用的也要扒下脸皮肢解尸身,害得多少家破人亡,当真畜生不如。”他半真半假地叹息一声,“可惜这功法有些玄妙,不仅让她青春貌美还内力高深,竟让她为祸江湖几十年。令师当初不过后起之秀便敢死战,最后一掌拍死她着实是为天下除害了。”
程方也有些唏嘘,她以袖掩面似在拭泪:“先生哪里话,她能为祸江湖不是正邪两道默认的么。那些正道的门派好些都私下跟她交情不浅呢。”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真真是我见犹怜,“拜他们所赐,那女人不知死活还想要师尊。即使师尊天纵奇才也拼不过几十年功力,否则哪能让她死这么快。”
辰夜深以为然:“可我记得,她死以后树倒猢狲散,合欢功有了部分残缺,加以后来莫宗主对魔宗的改革,已无人会完整此功。听你刚刚一句,气息流畅毫无滞涩,显然并无缺陷。”他勾起嘴角,没漏过程方一瞬微顿的呼吸,“我猜,以莫宗主在武学上的天赋,不会是他在残卷的基础上完善衍生出了另一门功法吧?”
“一门,在他眼中没那么下作的合欢功。”
“……”
“前辈厚爱妾身不敢,但这怎么也得讲你情我愿——”
“你?的确该不敢。”
程方面上浮出点红晕,既是羞恼又像松了口气:“那好办,待晚辈问过师尊便立刻默写功法,以表合作的诚意,晚辈会在先生学会后离开京城。”
“我何时说我要这功法了?”
辰夜一脸看神经病的惊诧,理所当然得让程方产生了一瞬的自我怀疑。“我只是在想,何人有幸听过莫宗主的魔音呢?”他笑得意味深长,“想必比你这徒弟还蚀骨销魂罢。”
程方面色变了变,语调冷下来拱手:“晚辈一定转达。”
有趣。
辰夜没有解释误会,反而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的女子,这师徒两总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给人惊喜。“随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魔宗还有师徒情深的戏码。毕竟莫宗主前脚劫了我的人做人情,你后脚就敢来交易。”
“师尊用意我不敢妄断,但晚辈此来是相信情报组织‘赤羽’的能力,与师尊封了穴的人有何干系?”程方无辜(装傻)纯良(充楞)地微笑。
“好!那就尽早解决省得浪费时间。”他不耐地敲敲桌子示意对方坐下,“在你们的产业藏了这么久,是该付出点情报。”“前辈这段时间必定和赤羽搭上线了,若所言非虚,我们自会处理好这身份的后续。”
“那么,那不正经的秃驴现在在哪?”
“浮洲。”
“没错,他在追郡主他们,照那位的意。”
往前推到蒋卿接旨护送郡主的那日。
当他们出城与蒋卿会和,当沈菀吃掉萧珉最后一颗子,萧珣登基后头一次踏足了后宫,直接去了皇太妃的宫殿。自昭明帝即位,灵帝的嫔妃们成了太妃,这位淮怡公主的生母便不知为何深居简出,在一众低调的太妃中都过于青灯古佛。若不是每年国宴出现一次,怕是连宫女太监都要忘了这号人。而当年宫变后不久,昭明帝又以受惊静养之名让她无需出席宴会。这几乎就与入冷宫没什么两样了,怪就怪在昭明帝并未夺她位份,甚至以各种别的理由惩戒了克扣她的宫人。这就导致十多年来这位皇太妃一直游离在所有人的视线外,没人记得淮怡公主还有个母亲活着。
半月后,启文帝微服私访,去了京城西郊的一座寺。
一座相当简陋偏僻的小寺庙,落灯寺。
然后?然后那个叫怀闲的和尚就开始出门游手好闲,两个星期后快马加鞭跑去浮洲了啊,算算日子也快赶上了。
“先生是觉得我好糊弄。”程方笑得眼睛眯起来,浑身都散发出黑气,“皇太妃的事魔宗一样能查到,以赤羽的能耐不难知道落灯寺里发生了何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