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一课

离开博物馆后，我便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干什么，我在街上漫步。春城和煦的阳光撒在身上，温温暖暖挺舒服的。不多时，我走到一个公交车站便坐了下来。我开始思考，我究竟是否该答应呢？我做这个事情的意义在哪里呢？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好像意义又那么深重。我该怎么样选择呢？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问自己，他们的目的又在哪里呢？他们的选择是什么呢？好像连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记忆还是把我拉回了一个下午。

那是老爸生病以后为数不多回来的时间，甚至回来以后他也在备课，上课，很少能和我说话带我玩。而那天我无意当中知道了老爸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换肾，但是却要很多钱才能做那个手术，我已经不记得需要多少。而我看着老爸还在努力的样子，我不解的问：“老爸，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呢？难道能换来很多的钱吗？”

而老爸只是摸摸我的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周尘，你要记住，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没有意义，有的只是我们的选择。他们是拿多少财富你都换不来的。”

“可是你的身体不好啊，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下。”

“哈哈哈哈哈，天下三分事，顺心如意便是人间大幸，想做便去做了。况且老爸还没那么脆弱呢，走，老爸再给你去上一课。”

说完，老爸拉着我便朝外面走去，那天是他去世前的几个小时，他的气色居然变得很好，精神倍儿棒，我以为是他痊愈了，我从未见过老爸如此豪气干云的模样，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儒雅公子的形象在我眼前。我一时间有些愣神，随后还是跟他走去。

那天还是和今天一样，我们都来到了一个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我问他：“老爸，我们要去哪？”

而他竟然给我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还出去？”

“没目的的走也是一种目的啊。”

“可我们连去哪都不知道，怎么坐车啊？”

“小子，这就是老爸要和你上的一课，我先给你提出一个问题，‘你面前有两个卷轴，一个能让你获得至高无上的画技但你会变得很穷；一个能让你获得无尽的财富但你这辈子都不会画画’你该怎么样选择呢？”

这时候我沉默了，一边是我的热爱，一边是有钱亲人便能留存于世，而我犹豫了。很多人会说：“这还用纠结吗？肯定选择后者啊，亲人永远大于一切！”但是试问诸位面临自己抉择就能那么果断的选择吗？即使真的存在这个设想，我的父亲留在世上就真的能够幸福吗？

老爸看向沉默的我，随即说道：“周尘，走吧，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就坐上一趟公交车吧，不带目的的上车，不带目的的下车，或许就有答案了呢？”

我跟着父亲坐上了一趟我从没坐过的公交，来到了小城的郊区土桥站，南盘江自这里穿流而过，旷野的风总是带着独特的炽热，蜿蜒着拂过鬓间，好像肆意张扬的给了我一个吻。走到桥上看着河里的鱼儿自由沉浮，我好像有了答案。

“老爸，我好像有了答案。”

“哦？说说看。”

“我选择第二个卷轴。”

“不让自己后悔便好。”

说完，老爸拉着我走了，我们坐上了回家的车。而车上老爸又对我说了这最后一课的一段话：“周尘，你记着我的这段话，或许对你有用，也或许对你无用，但是我终归要和你说的，这是我的责任。人生在世，沉沉浮浮总要应对许许多多的选择，有人对生活的欲望不强烈那并不是摆烂无作为，而是他也累了需要休息下，这叫乾坤容我懒，天地都容得下他，我们为何要评判？有的人把生活过得轰轰烈烈，好不自在，那是他的能力我们应该祝福他。而有的人经历了生活的困苦还能心怀热诚的热爱世界，方为赤子也。这些都是他们心里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如果你能拥有向死而生的壮烈，平凡至简的浪漫，那么即使你身处浓烈的黑暗，但你依然能向着光亮出发，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就放心你了。”

而回到家，从此我也与我的老爸天人永隔。

思绪翻涌，一阵喇叭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踏上了眼前的公交车，我按照那次老爸教我的方法，没有目的的坐了一辆公交车，踏上了一条未知的旅途......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停下了，下车后我发现我居然再次来到了土桥，而如今这里大变样，以前的旷野变成了一个搬迁户住的小区，南盘江旁的路变成了经一路和纬一路，两条路延伸出去的分别成了十二条经纬路，从经一路、纬一路一直到了经六路和纬六路。这其中的经三路和纬三路也成了我日后发泄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新房”。

看着周围的变化，我心里被触动，我想：我是否也要改变下呢？

念及至此，我拨通了樊诗奶奶的电话，问道：“奶奶，修文物这件事，对您有意义吗？”

“有。”

“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