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要交代在哪里见过她就是了!”
少年微微偏过头,展露出一种轻佻倨傲的姿态,但其实他在内心里快速地思索着,已知的关于那位漂亮少女的所有消息从心头流过,他依稀觉察到自己误打误撞地被卷入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当中。
少年的思绪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的房屋被打开,里面探出姑娘窈窕的身影。
“守约公子!”虞洁苦着脸,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抓狂的凌乱,她刚换好的衣服上有粘湿的水迹,看起来狼狈得不成样子。
“不好了,不好了。”她语无伦次地说,“快来,快来帮帮我们……”
少年是精于弓术的高手,目力极好,远远地看见了屋里一片鸡飞狗跳的场景。
案几上的木碗和器物被打翻,旁边的小火炉也被撞得磕在地上,汤粥和热水泼洒了一地,那个救下来的婴儿哇哇哭叫着,温楚楚焦头烂额地抱着哄,不复原先那副英姿飒爽的姿态。
“怎么了这是?”李谌始料未及,正要再问,却见原本与他对峙的队主尉迟冲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公主?”
虞洁愣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尉迟冲这群人身上,认出了他们身上的铠甲服饰。
“你们是禁军!”女孩儿激动起来,“你认得我?”
“在下是右虎韬卫队主尉迟冲,年初公主行及笄礼时,在下随叔祖进宫观礼,有幸目睹公主仙颜。”
尉迟冲连忙催马上前,俯身行礼:“终于找到公主了,太子殿下也能放心了!”
“啊,我听说过你!”虞洁笑逐颜开,心情霍然放松了许多,“哥哥以前也跟我说起过尉迟将军的名字,将军的忠诚与勇猛他牢记于心。”
“……不敢,这是太子殿下厚爱。”
尉迟冲的动作有些僵硬,看着颇为紧张,这也难怪,身为禁军的小队主,他很少见过这样高雅美丽的尊贵少女。
大概是被外头的冷风一激,屋里孩子的哭声又大了起来,温楚楚连忙把孩子递给虞洁,他才稍稍安稳了些许。
“这是……”尉迟冲看着婴儿,神色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没想到只是失踪两天,公主就抱上了孩子?
“……啊,这是我们在路上救下的一个孩子。”虞洁依稀也能感觉到尉迟冲那荒谬的猜想,脸色微微一红,连忙解释。
尉迟冲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的愚蠢,低头告罪。
李谌与谢超面面相觑,任谁也想不到行军途中随手救下的一个柔弱女子,竟是本该深居宫廷的高贵公主。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尉迟冲已经把头转了过来,满眼都是怒色:“你们竟然隐瞒公主的下落,这是重罪……”
话音未落,弓弦如惊雷炸响,巨型大箭从他头盔上一掠而过,尉迟冲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头上轻飘飘地落下一枚断羽,那是他被射断的盔饰。
“如何?”少年从容收弓,谢超冷冷地看过来,巨大的长槊如同一枝轻盈的柳条在他手里舞动,反射着冰冷的铁色。
两位北地来的武士都没有惯着这位洛京的名门子弟,他们胸中蕴藏着刀锋般凛冽的骄傲。
尉迟冲气得胡须贲张,他一边快速躲在部属身后,一边下令:“快上,快上,他们只有两个人,杀了他们!”
禁军们闻声听令,策马拔刀,刀柄上的穂飘飘荡荡,四五十骑散开排成了一个冲击阵型,蓄势待发。
“——不要!”虞洁急叫:“他们是救了我的恩人。”
尉迟冲脸色肃穆:“对不住了,公主。太子下了令,此行所见外人尽数处决,以免影响公主名节。”
“不——”
虞洁还要阻止,尉迟冲已下令:“杀!”
李谌一言不发,再次挽弓搭箭。
这回他没有对准尉迟冲,而是朝灰白的天空射出。
箭矢凌空而过,如同流星横亘长天!
紧接着是蹄声如战鼓,马嘶长啸,踏碎了冷冬的残雪,锋刃闪烁着寒光,却不是尉迟冲与他的部属,而是另一支沉郁凝滞如幽深潭水的玄甲骑兵。
他们早已埋伏在周围,此时李谌发令,便在公孙甫与纪凡两人的率领下分作两队左右包抄着卷来。
“糟了!”尉迟冲脸色大变,“准备,快准备迎敌……”
话音未落,两支军队已经交锋。
玄甲骑兵们避开了右虎韬卫禁军排开阵型的正前方,从他们的侧面飞驰着杀来,黑色的铠甲仿佛附着北地边境终年不化的坚冰,每一柄长槊刺出,又带着冷绝彻骨的霜雪。
然而他们盔胄上摇曳的赤羽,又像是寒冷冰雪里燃烧的一束炽烈火光,虽然微弱,却令人难以逼视。
玄甲骑兵手里的长槊如山如林,与禁军的三尺兽环佩刀交错着相互斫击而过,转眼间有人惨叫着从马上纷纷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