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
察觉到了虞洁语气里的些许不自然。
这少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敏锐,温楚楚不动声色地问,一方面为了转移李谌的注意力,一方面也确实有些好奇:“这个人很有名吗?”
李谌摇头:“不是。”
“莫非他是洛京的哪位王孙贵胄?”
“……也不是。”
不等温楚楚继续猜下去,李谌已说出了原因:“永安元年,东海大都督杨思安起兵作乱,今上震怒,于是诏令四方镇帅遣送子嗣质于洛京,一旦谋叛、即行诛杀。”
他顿了顿:“伯言兄长……就是我们晋原镇留在洛京的质子,被天子封为侍中、无律县侯、武卫将军。”
“啊?”温楚楚下意识地说,“原来是人质……”
她忽然觉得不妥,连忙又解释:“不过既然是晋原李氏子弟,又是在洛京天子的眼下,总不至于过得太差?”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李谌凝视着锅炉下的火焰,“可是半个月前,我听说他死了。”
他这话的信息反转太大,温楚楚一时愕然,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却听李谌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与伯言兄长十年不曾相见。十年以来,我们远在晋原,对他的处境却所知甚少。如今阴阳两隔,人世伤怀,莫过于此……”
“守约公子……”虞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下的李谌,他神色淡漠,面上也并没有表露出强烈的悲伤与哀戚,言语也平淡得像是悠悠白云流过青空。
但越是如此,两位心思细腻的少女越是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的风暴,那如火焰如怒潮的炽烈情感,却没有倾泻挥洒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面前。
“今上传书致歉,说伯言兄长是出门射猎时落马暴卒,但……我不信。”
李谌摇头,屈指在刀鞘上一扣,发出微不足道的一声闷响:“伯言兄长是晋原李氏的子嗣,出生边地、擅长骑射。他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落马而死呢?”
他最后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
三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时间心思各异,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燃烧的木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睡在竹篓里的婴儿忽然大声哭叫起来,打破了压抑的氛围,李谌把佩刀握在手里,无声起身,他站在那里,落下阴影,将虞洁笼罩其中。
女孩儿微不可见地轻轻一颤,不敢抬眼去看他,她知道李谌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几乎是刻意地安抚着哭叫的孩子。
“如果虞姑娘知道些什么事情,例如伯言兄长在洛京和什么人结了仇、有了过节,还望实言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李谌扶刀而出,没有再去看虞洁。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虞洁忍不住问了一声:“守约公子……与那位李询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大哥。”李谌停下了脚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