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做正确的事(下)
今夜注定难忘,他甚至比婚礼那天还紧张。自古以来,矢志不渝的爱从来不是婚姻的必要条件,两个人感情不够深厚也能结婚——但袒露自我却是一件非常私密、甚至危险的事,心灵的契合通常比身体的贴近更难得。
期待和脆弱同时缠住了雷古勒斯。这种怯懦是源自即将到来的坦诚,和这份坦诚带来的无法预知的后果。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如果他给她一直以来想要的、曾经无法给出的回答,不论对错,他会迎来怎样的批判。
这样是对的吗?
他笃定自己在用当下的对弥补曾经的错,即使这错需要十倍的对,他也心甘情愿。冲动在所难免,但为了消灭伏地魔,必须使用最高效的手段。
太详细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妻子,一位需要被保护的女士,不需要知道“非常具体”的那部分内容。他要她的支持、她的理解、她的爱。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夫妻,就像吉姆外婆说的那样,如此紧密,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亲密。
这自然是为了她好,她只需要知道他没有错、不是愚昧的奴仆。梅林,一想到她用赞许乃至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直接跳到第二天。
他抓上外袍,立刻赶到博金博克,但里面空无一人,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他知道她偶尔会去送货,但偏偏是这时候!但他不介意,再等她几十分钟或几个小时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雷古勒斯无聊地在店铺里瞎转,最后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他没有故意做任何事情,但那张信就半压在报纸下面。它并不引人注目,而他也没有窥探隐私的癖好,但那封信总在邀请他一探究竟。
可以是风把它吹到了地上,或者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不管怎么样,它就是掉在了地上。于是他抽出了这封信——
“亲爱的克洛托,
近来还好吗?很抱歉我们这么久都没联系,我居然现在才写信给你。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简直无法饶恕自己,但每次好不容易提起笔时,又不知道该选择什么词语去描述我的生活。
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事什么工作。你了解我,知道我总是得过且过,没有足够坚定的目标,也不够优秀,绝对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好工作,更不用说魔法部了。所以毕业后我四处游荡,偶尔打零工,甚至还去过阿尔巴尼亚。现在我下定决心去应聘古灵阁的解咒员,关于这件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和建议。我最终选择这个职业多亏了你之前对我的鼓励,告诉我坚持做自己:你的话给了我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几年我算是居无定所,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巫师和麻瓜,这些非常有趣的经验你一定会感兴趣。我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分享,就像从前在学校时巡夜一样,这儿有无数个新奇的故事等着你。
你现在一定很忙,但一回到英国,我还是立即写下这封突兀的短信,因为是时候鼓起勇气面对曾经逃开的一切,而你是我最期望见到的人。况且,我也很想更多了解你的近况。
亲爱的朋友,我正焦急期待着回信,再次请你原谅我颇为冒昧的打扰。
你的老朋友,
L·E
另外,祝福新婚快乐,你值得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巫。”
雷古勒斯将信甩回桌面,又立刻心虚地站起身把它放回原位,用报纸盖了个严严实实。随后他将它抽出来一部分,尽力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他不知道是谁写的信,但讨厌信中熟稔的语气和过于热情的亲昵,罪魁祸首则是那个出现了两次的“亲爱的”和“从前怎样怎样”。他认识到偷看私人信件的行为是绝对错误的,却忍不住继续错下去——查清这个人的身份。
雷古勒斯心中无端燃起怒火,老朋友,一个多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词,象征着一段没有他的过去。但无论怎样,他劝说自己,这都是过去了,现在她的合法丈夫是他,更不用说这两年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才是真正最有趣、最独一无二的经历。
去找她,他对自己说,然后马上告诉她一切。两年来的隐瞒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煎熬,坦诚是如此触手可及,令人迫不及待。她怎么还没回来?
他连这个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上来。毫无疑问,他可以快速用猫头鹰给她捎个信,就像一直以来那样——但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这段未知的等待是他应得的惩罚……
暮色弥漫,阴影笼罩,后院传来幻影移形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雷古勒斯压抑着急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地靠在门框上。她今天穿着橄榄绿的长裙和米褐色长袍,弯弯扭扭的巫师帽几乎将脸完全遮住。
“吓我一跳!你怎么会来这儿?”她看上去很惊讶,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看起来很意外,难道不希望我来?”他换了个姿势。
“因为这就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你,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及上次的突然离开。”她愤愤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