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
因此,这枚簪子和这场中秋宴,她决计不会退让。
言及此,沈含月又十分诚挚看向沈韶,“这簪子我原确是不戴的,只是如今舅舅来信,我想着,若能戴上母亲的东西前去与舅舅相见,也算是家人相见。妹妹不会因此事与我置气的吧?”
这番话叫沈韶听得牙根直痒痒,不过没等她出言讥讽,老太太先皱着眉问道,“你舅舅任鸿胪寺卿的事,已定下了?”
沈含月的舅舅在官途上并未出过什么岔子,她垂眸恭敬回道,“回祖母的话,此事确已板上钉钉。外祖一家已重回京中宅院住下,只等一纸诏书下来便正式上任,孙女琢磨着,也就该是这两日了。”
老太太闻言失笑,“朝堂上的事,你能琢磨出个什么名堂。”
沈含月面上浮现羞赧之色,“孙女对朝堂自然丝毫不知,只是听闻凌将军大败突厥归朝,此次中秋宴外邦使臣也要进殿议和。百官朝贡,正是鸿胪寺的该管的事,那舅舅自然也就该在此前上任了。”
沈老太太没想到沈含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很有几分惊奇,她思忖半晌道,“既是你外祖一家想见你,我也没什么话说的。”
老太太心随权势动,县伯府三代世袭罔替,到了现在这一辈也确实应该细细打算。如今府上最有出息的便是沈含月的父亲沈定,年方四旬就已坐到户部侍郎的位子。且明年年关一过户部尚书便要上书乞骸骨,老尚书很中意沈定接任,若此时能有强有力的亲家帮扶,也是好事一桩。
老太太的关怀更加真心了几分,“多年未见,你去时好好打扮些,不要再穿得这般素净了,年纪轻就该穿些艳些的颜色。”
沈含月面上挂上无措,声低如蚊蚋,“孙女都是按照府中份例穿,因着没什么私房,所以也不曾添置些旁的。”
这话便说得有些诛心了,沈韶这个庶女今日还穿着秀金丝的藕色衫,沈含月却只一身素服,嫡女连买身衣服的钱都拿不出,说出去真要把县伯府的脸给丢尽了。
沈老太太没想到秋妙淑平日里竟无忌惮到如此程度,当即厉声训斥道,“克扣嫡女用度,你平日里就是这样管三房内院的吗?”
秋妙淑面色苍白,朝堂上的事她听不懂,可这不妨碍她能听明白老太太话中的回护之意,今日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太太一见秋妙淑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一阵心烦,她撇过头只对沈含月道,“好孩子,你瞧你,脸色本就不好。快别再跪了,先起来吧。”
沈含月乖乖应是,看都没看秋妙淑母女一眼,十分顺势就在一旁坐下了。
秋妙淑从前没少给她下绊子恶心人,如今也该她自己尝尝这有苦难言的滋味。
秋妙淑还是不死心,吞吞吐吐看着老太君,“老太太,那韶儿的簪子…”
沈老太太几不可见地撇下嘴,妾室就是妾室,果真小家子气,净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老太太心有不悦,“韶儿不是有你这个母亲吗?怎么,现在只你操心还不够,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跟着你养孩子。那不如便叫三老爷娶一房继室,那便事事都有人上心了。”
秋妙淑这下是真急了,“老太太!”
沈老太太懒得再理会她,只看着沈含月道,“月儿既要见你舅舅,便去做两身新衣裳吧,银子由公中补。”
若叫亲家舅兄瞧见自己嫡亲的外甥女儿过得不好,那才是给县伯府平白惹了是非。
沈含月今日目的基本都已达成,自然没什么不满挑剔,又恢复成从前温婉模样,“是,多谢祖母为孙女操心。”
沈老太太心中有计较,接下来的话不适宜小辈再听,只对沈含月和沈韶道,“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沈含月心领神会,秋妙淑这是要被敲打了,她极有眼色地起身告退。
沈韶方才便插不上话,此番更不好多留,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懿祥斋的院门。
这下沈老太太方才憋着的话可以好好说出来了,她再没了顾忌,张口不留一丝情面,“我看你就是仗着三老爷平日里不管内宅事,才成了现在这幅没规没矩的模样。”
沈老太太火气正盛,“从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愿与你计较,可不代表我不知道。既没闹到明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谁成想你现在竟猖狂起来了,亲家舅兄回京的节骨眼上闹这么一出,是想县伯府都跟着你被戳脊梁骨吗?”
秋妙淑哪里戴得了这样大的帽子,此时憋屈得真心实意,“老太太这话真是诛心,给妾身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呀!月儿得了信连老爷都不曾说,妾身哪里能知道舅老爷回京。”
秋妙淑心下不平,依她来看,老太太还是偏心嫡出孙女。
秋妙淑实在不开窍,沈老太太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左右一个妾室,也翻不了天。
她只厉声告诫秋妙淑,“往后你对含月规矩些,能任鸿胪寺卿可是个有能耐的,你得罪不起。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