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沈隐茶不带上山烛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但山烛不能理解。

“为什么？明明带上我才可以保护你。之前不就是钧台区的那些人想杀你还把你扔进江里了吗？”

“但是你进不去啊。”沈隐茶举起手臂，上面有一颗浅蓝色的小痣，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钧台区的每个囚犯在流放之前，都会被注入芯片。进入钧台区必须要扫芯片。”

“马上就是新的一批囚犯要被送进钧台区了，我要混在里面进去，你又没有芯片，你跟着我你也进不去啊！”

山烛语塞，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为自己不能帮上沈隐茶的忙而感到忧心忡忡。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沈隐茶说，“我是SSS级精神力哎，就算带着你，到底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啊？”

山烛知道沈隐茶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她似乎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困难。

但他还是担心，担心得溢于言表，整个人都焦虑起来了。

像不想让主人出门所以可劲拆家的狗狗。

沈隐茶觉得有点好笑，揉了一把山烛金灿灿的脑袋。

“安啦。”她笑道，“相信我好不好。”

山烛还是有点委屈，他比沈隐茶高一个头，只能垂着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沈隐茶。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沈隐茶点点头：“一定啊。我不回来谁养你们啊？”

“那拉钩。”山烛伸出小手指。

沈隐茶难得这么配合山烛，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住山烛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沈隐茶笑嘻嘻，“这下好了吧？”

山烛这才同意了沈隐茶孤身一人前去钧台区。

当然，沈隐茶说的话半真半假，目的是为了让山烛安心。

芯片的存在做不得假，但也只在囚犯初来乍到第一次进入钧台区的时候，才需要扫描验证，起到注册的作用。

等在钧台区里呆久了，进出都走小门，谁走正门口啊？

不然那些打秋风的囚犯每次进出钧台区还要刷芯片吗？

沈隐茶不需要一个保镖，但需要一个贤内助帮她处理她离开后的杂务。

以及，清澈单纯的山烛完全不适合钧台区的环境，反而可能惹来麻烦。

她能自保，但多带上一个山烛，就不能保证山烛也能全身而退了。

——

“几点了刚子？”

“上午十点半刚过一点，怎么？你没搞块电子表戴戴么？”

被叫做刚子的人蹲在巷子口抽烟，斑斑驳驳的打火机扭动了三下，也没能蹦出一个火星子点燃那支皱巴到磨平商标的烟。

“哟，外头搞来的新鲜货。刚子你可真是有本事，跟对了主子。”

奉承声又传来，刚子用力拧了几把，打火机的漆皮扑簌簌掉了下来。

他好不容易点燃了从钧城区外抢来的烟，深吸一口，烟气缭绕烘出一脸餍足的神情。

“那可不……这次我被分到去外面搜刮好东西，那个村子富得流油。”

刚子挺了挺腰。

“你瞧，新腰带，挺括着呢。”

巷子口的荧光粉招牌恰好亮起，皮带反射出全新的光泽。

“就是有一点不好。”刚子眦着黄牙嘿嘿的笑，“我去那村子里没看到一个女人，那些老妇都长的皱皱巴巴的，真让人倒胃口。”

聚在一起的人们便稀稀落落地响起嬉笑声和口哨声。

有人喊道：“是啊，哪能有交易行的燕大美人好看呢？燕辞楹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刚子嘲笑他，“等从这里出去，什么女人没有？”

附和声也不少：“就是就是。”

“十一点了。交易行开了，走，哥几个去买点吃的。”

刚子扫了一眼手表，把烟摁在墙头上熄灭。

还有半截香烟不舍得扔，揣进兜里。

“哥今天有钱。”他回头看向还在巷子里站着的兄弟们，满是得意，“替蛟龙帮做了事，拿了钱，咱们哥几个一起吃顿饱饭。”

一沓联邦币掏了出来，青绿的纸张油油地招摇。

“这么多钱全花了你也舍得？”有人问。

“怎么不舍得，哥大方着呢。”刚子不以为意，“再说了，下午我还有个大活，嘿嘿。”

狭窄的巷子里，三五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性鱼贯而出，让霓虹灯的光得以从巷子另一侧的口子涌进来。

钧台区四面高墙，内部阴暗潮湿，霓虹灯做的各式灯牌竟成了唯一的光源。

带着鸭舌帽的沈隐茶从巷子末尾静悄悄地走了出来，压了压帽檐，将脸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