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自从先前的那场大雨后,榕州就入了秋,火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秋日的凉爽阴柔绵绵来袭,连带着解决了肖鼎这桩大事,真叫人觉得神清气爽,脚下生风。
这些天霁司月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左手还是包的极厚实,难以灵活使用。
灵桃递给她一瓣剥好的蜜桔,和霁司月讲些听过来的八卦。
说肖鼎家中正妻原本是榕州城中的大户人家小姐,最是端庄贤惠,虽然样貌平平,但是搭配肖鼎也是绰绰有余。
这位小姐带着丰厚的嫁妆来到肖家,以为嫁给总军后的日子不说荣华富贵尽享,至少也能太平顺遂。
但是肖鼎对这个正妻动辄叱骂责打,不出三年,就把人活活折磨死了。后来肖鼎便不曾续弦,只是一房一房的往家中请姨太太,不算上桑花,只数有名有份的,就有七七四十九人!
霁司月捏着小桔瓣儿,声音严肃道:“真正被肖鼎强夺虐待的人,定然不止这四十九个。”
“这个确实,”灵桃点点头,她略带同情道:“只可惜她们被姓肖的强娶不说,眼下也要跟着遭罪,真是可怜。听说城中有百姓为自己嫁入肖家的女儿说理,希望朝廷能从轻发落,也不知能不能成事。”
霁司月也皱眉,肖鼎罪孽累累,照说会连坐家人。但是这些女子嫁给肖鼎并非出自本意愿,也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一盖连坐对她们也太过不公。
“对肖鼎的处理可是定了?”霁司月抬眼问。
“还没有,武千户上京的脚程虽然比咱们之前快,但是算下来应该也才刚刚入京城,从审到判还要些光景。”灵桃答道,又往霁司月手中塞了一颗通红的苹果。
霁司月握着苹果抛起又接住,饱满的苹果落在她掌心,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去找将军一趟。”
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江池云埋头在大批案宗中,肖鼎和余崧一倒台,针对他们历史作为的鸣冤信揭发信像雪花一样飘来,军中人多不识字、府衙中人又难免和余崧有利益关系无法公正断绝,这些文书工作就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主帐内,长条案台上书信案宗从桌上堆到地上,江池云伏在案前,英俊的脸上明白的写着烦躁二字。
霁司月进来时,正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她定定神,往中间走去:“将军在烦心什么?”继而把手中苹果往桌上一放,一幅殷勤模样。
江池云头也没抬立刻回道:“百姓们的请命。”闻到苹果清香才挑眉抬眼,看向霁司月的眼神微有异样。
自从那日他识破霁司月的真身后,他再面对霁司月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但是霁司月浑然不知已经被识破,没有察觉到江池云的奇怪,继续道:“可是请愿要求重责肖鼎,但是不要波及其亲眷?”
江池云合上眼睛揉着眉心:“若是有强娶的证据还好办,但是这些人家或多或少收了肖鼎的钱财聘礼,本来清清明明的强抢民女案却变了味道,难以分说。”
霁司月哑然,暗叹肖鼎狡猾,做完恶事后再用银两消灾,又可惜人性无法经受考验,这些平头百姓们就算不愿意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一来儿去的也就算了。
“难道他们全都受过肖鼎的好处?”她不死心的问。
“看到现在是的。”江池云扔给霁司月一本账簿,是从肖鼎家中密室内搜出来的,里面不光有关于贩卖私盐,走私南货的记档,还详细写着肖宅婚丧嫁娶的笔笔人情往来的支出。
“一家人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她们得了肖鼎的蒙荫庇护,这会儿肖鼎出事,她们受罚也是合情合理。”江池云实在不耐烦了,执笔想要统一驳了这些民间送来的请求。
霁司月却突然高声道:“什么蒙荫庇护,你竟如此想?”
江池云不知道自己哪里踩到了霁司月的尾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这些女子们懵懂无知之时就被肖鼎强求回家,肖鼎是给了她们的家人礼金,但是好处也是她们家人得了,换句话说,这些女子也不过是被她们的家人用来做一场交易罢了,只要给予的利益够深,就可以接受。和桑花一样。”霁司月语气又稳又快:“但你看桑花过的好吗?她没有自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的活着,她得了什么蒙荫什么庇佑?被粗暴强夺,被家人放弃,现在又要被连罪,这些女子又得到了什么蒙荫什么庇佑?”
“难道说,在将军心中也认为,女子就是一种可以用来换取利益需求的物件,下断绝时不需要考虑这些女子的感受?”她越说言辞越激烈,矛头直指江池云,先前献上的苹果也收回手中。
江池云疑惑霁司月说的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谁让她有这些感受?
但同时,江池云不得不承认,霁司月说的自有她的道理,女本柔弱,向来命不由己,无法自我保全,还要因为他人之恶一起沦为泥下残花,确实无辜。
不过最令他惊叹的还是,世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