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月吟与三夫人在岔路口分别,竟不想此刻谢漪澜在回廊下坐着等她,见她目光投来后,笑着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月吟微愣,拎着碧色披帛和碧色裙裾朝谢漪澜去。
“与三舅母边走边聊,步子慢了些,让表姐久等了。”
“我也是刚坐下。”
谢漪澜面上并无愠色,反而起身去牵月吟的手,“表妹住在我们大房的皎月阁,一起回去路上有个伴,也不会孤单。”
两人挽手走在长廊下,绚烂的春光将少女纤细的影子拉得长长。
路过一处小花园,一朵朵海/棠花簇拥在细直的枝干上,竞相绽放,远远望去似一团团火,叶绿花红,美不胜收。
谢漪澜被园子里的春色吸引,忽地停住步子,对月吟道:“表妹,我们去折花吧。”
月吟抬眼望去,树树春海/棠在暖阳下开得正艳,将花园中其他盛开的花都比了下去。
她莞尔一笑,点点头。
谢行之估摸着也快经过这园子了。
按照先来后到,可不是她故意凑到谢行之跟前的,是他凑到她面前来。
花枝掩映间,两抹少女的倩影穿梭其中,言笑晏晏。
月吟一边与谢漪澜折花枝,一边留意着小径的动静。
红花绿叶间,一抹晴蓝色身影终于出现。
唇弯了弯,月吟去了离小径最近的海棠树下折花,是要一回头,便能与对靠近小径的人打个照面。
可就在此时,数十步开外的谢行之忽然停下步子,停驻片刻后改变了方向。
月吟回身,只见他身影渐渐远去,绕道去了园子旁边的长廊,回去的路反而远了一截。
月吟黛眉轻蹙,气鼓鼓地鼓了鼓腮帮子。
他是有多讨厌自己,宁可绕路,也不想与她打照面。
梦里的他可不是这样。
谢行之甫一刚离开,谢漪澜又拉着月吟去另一处。
月吟没想到谢漪澜的兴致还没散去,但谢行之又已经走了,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拿出以往对柳婉星撒娇那套,“好表姐,都十几枝了,还要折吗?”
她揉了揉手臂,声音拉得长长,带着一丝撒娇的小抱怨,“攀花枝攀得手膀子有些酸。”
谢漪澜看眼自己手中的花枝,还有丫鬟怀中抱的,于是打住了继续折花的念头。
刚走没几步的谢行之敛眉,步子缓了下来,那句话自是传入了他耳中。
想起那夜的靡/靡梦境,她抱怨抄佛经抄累了,也是如此。
谢行之仿佛已经看见了她攒眉蹙额的抱怨模样。
唇瓣紧抿,谢行之凝神,赶走脑中的画面,也赶走那个爱使心计的少女。
*
回到皎月阁,月吟让玉屏玉盏寻个花瓶来插花。
月吟站在屋中,正琢磨着将花瓶放在何处,余光瞥见浅蓝色桌布。
想起今日那身晴蓝色衣袍的谢行之,月吟朝梳妆台走。
她弯腰拿东西,半挽的乌发垂落。
月吟打开小匣子,里面放着谢行之那张靛蓝色锦帕。
初见时,谢行之递给她擦眼泪的,她一直没找到好时机还给他。
半个时辰后,鹫梧院。
月吟由正德领着,来到谢行之书房。
她今日偏要凑到他跟前来。
书房宽敞,一踏足书墨香扑面而来,博古架上摆了精致的瓷器,书籍画卷整齐得摆放在几排书架上,墙上挂的则是题字和画卷。
唯独有一幅挂着的画,被卷了起来。
月吟正好奇,谢行之冷不丁出声,“找我何事?”
书架边,谢行之还是那身晴蓝色圆领袍,长身玉立,手里拿着两本书。
月吟回神,道:“那日在外祖母院中窘迫,多谢大表哥递来锦帕。”
她走到书案旁,将叠得整整齐齐的靛蓝色锦帕放桌上,“锦帕洗干净了。”
说完,一副乖巧的模样站在书案边,等谢行之说话。
谢行之看了她一眼,又出垂下眼睑,淡淡扫一眼那锦帕。
她口中说的那日,大半个月前。
期间她染了风寒,风寒又反反复复。
谢行之敛了视线,转身从书架上又挑了两本书,再回身时,手中已是四本书。
月吟没来由的不安,总感觉谢行之手上的四本书对她而言是不好的东西。
谢行之坐下,四本书叠着放在身前,沉声道:“表妹今日只是来还锦帕的?”
被看穿心思,月吟面色发窘,但还锦帕有几层用意,她不会全部都说出来。
她不知道二夫人单独跟老夫人说了什么,不知道谢行之去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些话,更不知态度冷淡的老夫人何时让她收拾东西回扬州。
在扬州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