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苏璟安按照宫人的指示一路跑向宫门外,远远看到沈宁钰安安静静跪着,凡有人经过,无不侧目。她今日身着浅淡青色,阴沉天空下,冷灰石板上,凛冽寒风中,她像一棵摇摇欲坠的草,倔强而孤独地挺立。
苏璟安心头一痛,快步跑过去,沈宁钰适时看过来,几不可查地冲他摇摇头,他顿住,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与她的视线平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她正要开口,总管杨公公现身,请苏璟安去御书房,他闻言,不舍地后退两步,毫不犹豫地往御书房冲去。待所有人走远,她才紧了紧披风,小心地揉揉膝盖,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暗道若天公不作美,这次势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一切都值得。
苏璟安很快再次现身,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看到她的瞬间咬紧后槽牙,分明气到极点又无可奈何,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解开厚实的大氅披到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侍卫在身后催促:“世子,该走了。”
苏璟安置若未闻,半蹲在她面前,似哭似笑:“你知道吗?我先前见陛下,陛下还在替你说话,你却为了那个混蛋的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惜怀疑所有关心你的人也要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真相’?你爱跪就跪吧,夫妻一场,这是我最后一次关心你。”
这话传到赵凛耳朵里时,他基本已确定,沈宁钰见皇帝,无非就是追问庸州战役一事。而她先后惹恼待她如同亲人的林湛和皇上,起因偏是非亲非故的赵凛,还是苏璟安的死对头,分歧既成,苏璟安和沈宁钰即便不和离,也形同陌路。
“苏璟安呢?”
“回王爷的话,据说陛下因沈宁钰迁怒于他,下令让他在国公府思过。”
赵凛满意地笑了笑,看着乌压压的天空,轻声道:“入冬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飞鸾听到沈宁钰被罚跪的消息,亲自跑来宫门外,摸到她冰块般的手,边替她取暖边哭道:“您不是一切都计划好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主子,去给陛下认个错好不好,飞鸾求您了!”
宋语书也蹲在一旁,小声道:“主子,不管怎样,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宁钰不置可否:“你们先回去。”
“我不回去!”飞鸾正哭得上头,想也没想就赌气开口,被宋语书及时拉住。
他替沈宁钰把脉,苦涩地说:“您选的日子也是好,今晚恐要下雪,您身体撑不住的。”他顿了顿,嘀咕道,“您以前那么讨厌喝药,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自己的身子,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他们的担忧溢于言表,尤其飞鸾更是哭成了泪人,沈宁钰暗道罪过,余光瞥到从自己去林湛军营开始就一直暗中跟随的人影,思忖片刻,抽出刚恢复些微暖意的手替飞鸾擦眼泪,宽慰道:“放心,若无意外,我今晚就会回去的。”
此话无疑是他俩的定心丸,宫门外不宜久留,已有宫人来赶人,宋语书取出一粒药丸让她服下:“这颗药能减轻您发病时的痛苦。”他扶着飞鸾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沈宁钰将药丸握在手心里,仰头咽了下去。天色渐黑,夜风更冷,她逐渐感觉不到暖意,佝偻着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魏府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宫外,张嫣儿从温暖的车里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沈宁钰,你陷害我家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我陷害他们?我是当街杀了张子烈,还是纵容张氏兄弟冤枉无辜人?你心有委屈我理解,但为了出气不惜构陷我——”她冷笑,“你找错人了。”
张嫣儿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打她,却被她死死钳制住,沈宁钰冷眼瞧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置一词。
“嫣儿,回来吧,跟她置什么气?”柳氏也从身后现身,拨开沈宁钰的手将张嫣儿拉到身边,“我们是来接允同的,区区丧家之犬,也值得你给眼神?”
“母亲说的是。”张嫣儿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站在柳氏身后,不时与她浅聊几句,全是没有营养的话,还带着对她的奚落,沈宁钰全部无视,反倒借由二人聊天时的状态猜到张嫣儿在魏府的处境并不好。
她心想这两人借着接魏允同来看她笑话,她岂能白白让她们如愿?便明知故问道:“伯母,如絮妹妹消失多时,你可找到了她?”
柳氏一顿,神色自若道:“没有,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恐怕凶多吉少。”
“可我看着您一点都不担心。”沈宁钰笑道,“是因为她不听您的话,所以您觉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应得的?张小姐得您宠爱,看来她对您这个婆婆言听计从得紧。”
“或许柳姑娘吉人天相,已经凭借自己的才华在某个地方扎下根来,日子平淡安稳,远好过在魏府寄人篱下小心翼翼。”
“哼,你也就只会嘴上功夫了。”柳氏被她的冷嘲热讽说得面上无光,张嫣儿亦心有不满,与柳氏一唱一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