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叶星抬头望了眼天幕,“如果在锋刃上提心吊胆地往前走,那也叫自由吗。”
“让我猜猜,”姑娘索性坐在了她旁边,杵着下巴,“嗯……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我你究竟能不能信任宴离淮吧?”
“我不信。”叶星笃定道。
“啊啊,”姑娘哼笑一声:“不信为什么还不查他?你难道不想知道宴离淮不惜利用你而离开南阳王府,最后却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开设一座客栈,究竟为何吗?”
“我对他没兴趣——”
“因为你怕龙潭镖局那些人知道宴离淮的真正身份。”
两道声音近乎同时落地。叶星侧眸看了她片刻,清凌的声音淡而缓:“我当年骗了世子。如果他身份暴露,世子知道他没死,我也会被他牵连。”
替宴知洲前来北漠寻找秘宝,是她主动请命而为。而在北漠与宴离淮重逢,却是她的计划中最始料不及的变数。
如今这变数就如同悬在头顶的刀刃,她避不开,也挡不掉。稍有不慎,就会让她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所走的每一步,都化作一场泡影。
“那就继续走下去。”姑娘回看着她:“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前路多么凶险难测,脚下的路多么举步维艰,你也要走下去。叶星,你必须走下去。”
天边最后一抹斜阳坠入沙丘,残月隐隐发着银光。湖面水纹随风轻荡,两人的倒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叶星终于移开目光,嘴角扯起有些无可奈何的自嘲笑意:“……沉洛,你要是真的在这就好了。”
她慢慢站起身,将隐的日光在她侧身投下淡寥的剪影,一如孤立于山巅的猎豹。
“我一直都在这里呢。”姑娘仰起头,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额角。
叶星没再答话,目光越过沉洛的幻影,看向自远处的贺兰图。
“夫人也来赏景吗?”
贺兰图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温和一笑,“吃完饭后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这几天我一直想着去看望少主,可时间总是对不上,没想到竟在这遇到了。少主的伤怎么样了?”
“都是小伤,已经快好了。”叶星带着贺兰图坐到一旁的木长椅上,随口问:“你表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贺兰图道:“御光派的人不在,其他人很少再找表哥的麻烦,再加上这两日确定了表哥不会毒发,一些人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和。多亏了少主。”
叶星一哂:“我与图坤做了交易而已,不必谢我。”
“交易是真,你救了我也是真,不能一概而论。”贺兰图从婢女那里接过锦囊,“说到这个,这次我来找少主,便是替表哥亲自把这个交到你手上。表哥说这是给你的谢礼。”
图坤虽然已经证明自己不会毒发,但住客中仍有人心存提防,再加上最近风波不断,他此时若再和处在风口浪尖中心的龙潭镖局多有来往,住客之中大抵会更加议论纷纷。
虽说这话略显荒谬,但不得不承认,在这客栈里,处在风口浪尖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数日前在子时后大张旗鼓出去肃清狼群的野队、故意挑事的御光派、那几个借着狼毒出现人心惶惶之时,在私下里做着驱赶住客给别人换房间勾当的奸商。如今都已埋在了别人的饭后闲谈里。
龙潭镖局绝不能做下一个。
所以她这几天才一直待在房间里,养伤是一方面,避人也是一方面。
如今客栈人心鬼蜮,难免有人故意借此搅混水。
她不得不防。
叶星了然于心,接过锦囊,略微打开一看,便见里面有颗隐发亮光的珠子,“东海珠,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我不过是随手一帮的小忙,何须这种贵重谢礼。”
婢女早已识趣地守在十步之外,贺兰图逡巡四周,随后轻声道:“这其实并非是表哥的谢礼,而是那两位住客给表哥的谢礼。”
近乎话音落地的同时,叶星就明白了那两人指的是谁。
“这珠子生长在东海沟壑深处,取物过程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命丧深海,因此市面流通极少。就算是地方首富,家中也没几个。”叶星说:“他竟然会有这东西。”
况且,以图坤那日提起他时的态度来看,两人完全不像是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当谢礼的关系。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东海珠最初是那位住客的朋友送来的。”
贺兰图说:“表哥前段时间帮衬过他们几回,后来临着要去围剿狼群时,他便把这东西送给表哥了。表哥当时推辞了几回,但他却仍执意要送,还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他是真把表哥当亲兄弟,才想要送的。”
叶星安静听着。
比起礼物,这东西倒更像是什么不得不脱手的烫手山芋。
……又或是临死前交代托管的遗物。
“这东海珠的确千金难求,我表哥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