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买卖
小路架出一辆牛车,车外一人持缰绳坐在前板上,牛车右边还跟着两位娘子。
已经走了多半天,闵音脚心冒汗,身边的芽枝苦不堪言,自小在边家长大第一次出远门,脚底必定磨了泡。
车头一转,黄牛甩头哞的一声,蹄子用力把车拉上官道,“阿泽,到哪了?”车内严策撩起帘子。
“主君,已上官道,约有30里就到驿站。”
帘子放下来,严策坐回去,芽枝一听还有30里,有些后悔。
闵音揪着袖子给自己擦汗,四月不冷,但是这路上要是来一阵小风,绝对要打痛她冒热气的脑袋。
一想到关阿娘的腰有钱治了,闵音浑身轻松。
走了10里,芽枝小声哭起来,昨日从边家出来,就听他们说什么留不留,县丞这种大官在他们嘴里就是猫狗一般,更不要说她了,离县里越远,她越能感觉到不安,出了陇西,她又认识哪呢。
闵音听着抽泣声,只当她是想家,想去安慰又怕这丫头的火爆性子,只能默默走着。
牛车右侧打开半扇窗,严策呵斥芽枝,“哭什么。”
芽枝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珠,慌忙想了个借口,“枝奴的脚磨的很疼,这才…”
严策叫牛车停下,让她和阿泽一齐坐在前板上,严策扫视闵音,见她只是发汗,合上窗子让牛车接着走。
这主子有些善心,闵音心里夸他,在县里什么人家没瞧过,主子们把仆僮视作物件,物件是不能喊疼说累的。
渭州到雍州多远,闵音不知道。但是有牛车,怎么也得走上半个月。因为出门,她特地穿上关阿娘的布鞋,平日里她都是草鞋走着,这布鞋还是关阿娘的嫁妆,穿着有些大,里面抓了几把草塞着。
她的包袱背在后面,里面塞着阿兄包的一点草药。
出行险难,关鲤怕她染上风寒这个主君不舍得给她出药钱而随便扔了闵音,再三强调一定要拿住这一点草药。
天边映出一片霞色,拉长牛车的影子,闵音渐渐走不动了,在她快要撑不住时,终于看见一栋小楼,二层屋尖伸出来一短杆,已经挂上灯笼,上面写着字。
牛车行进到驿前,这是一个小驿,小楼后是一家小院,阿泽跳下牛车,芽枝也赶紧下来,撩起帘子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扶严策下车。
驿里像是早就知道有人来一样,走出来几个身穿劲衣的人,闵音退在一边,他们身上都配着刀。
“主君。”几人把严策迎进去,叫阿泽的牵着黄牛走向后门,应是去喂牛停车,芽枝破天荒看闵音一眼,而闵音懵懵懂懂跟着进驿站了。
明日再走,就真的出陇西了。
…
胃里难受,闵音被马颠的七荤八素,她不会骑马,是被阿泽硬扯上来的。本以为这一路她走着,主子牛车,谁料第二日就全换了快马。
她没再见过芽枝,也不敢比划什么。
这匹黑马膘肥体壮,驮着两个人还跑的挺快,严策马鞭一挥,他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就哼鸣着撒开蹄子向前冲,身旁的属下就都跟上去。
闵音坐在阿泽身后,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腰带,也不管他怎么骂她,就是不松手。刚上马时她找不到扶的地方,两手后抓着屁股下的马鞍,差点被马鞭抽到。
“愚蠢。”阿泽小声骂一句,并行的看见闵音如此样子,都在庆幸不是自己带她。
快马日行180里是最低标准,而严策这帮人的速度,直接日驰400里,每过五驿就要换掉马匹,原本牛车要走十日,快马两日半就到。
这三日,可能是她被颠簸的太过憔悴,无一人要她去河里捞鱼做来吃。闵音被安排在一户人家,临走时,阿泽给她一个小盒子,上面挂着小锁很是精致,但没有钥匙。
闵音指着锁头,表示自己打不开。
“你先拿着。”阿泽撂下这句就走了。
越是打不开,越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闵音偷偷拿斧头劈过,只在上面留下几道白痕,索性扔进包袱里不管了。
这户人家应该是主子的旁家亲戚,闵音简单想,主家让她做鱼,她就做,这主家总爱大摆宴席,她的用场也比从前多得多。
可没有半月,就来了一位丰姓郎君要买下她,闵音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严策卖给这户人家了。
她后怕,那人幸好把她卖进一好人家当家厨,而不是随意打发了。闵音这半月和冯家磨合的无比默契,那位郎君花了大价钱才把闵音买下。
马车里,“你是哪人?”丰秀说完才发觉自己多问,一个哑女怎么回答,于是自顾自说下去,“我好友的阿妹,最爱吃鱼,我把你送给她,她一定喜欢,你这手艺在始平终要埋没,去京兆一定能讨得许多人欢心…”
“你几岁,哦,我又忘了你不能说话,你这手艺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日我见你切菜,利落的很…”
“她和她阿兄,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