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序幕

由教皇的表现看来，他对赫卡忒产生的兴趣要远大于我在海因斯坦堡中的见闻与发现。这很正常，死人总是不如活人重要，也不如活人有用。

我退出教皇殿，将空间留给教皇与赫卡忒。

我去了布鲁格兰特。只可惜那儿虽有对海因斯坦的记载，却语焉不详，且没头没尾，也未透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没来由地，我想到了记载有世上一切的冥界之书。

闭了闭眼，遏住脑中各种乱糟糟的东西膨胀发酵。

我曾有太多的不解，这些不解本被我压在心底，从不去思索，但君暶夫人的话语将胡乱覆盖在它们之上的杂物掀开，让一切彷徨直直暴露在阳光下。

泄愤似的一拳击在了身边的岩石上，怔然间，未有小宇宙包裹的手上鲜血淋漓。

我将手抵在石上，留下了艳红的五指印，又似是觉得不好看，用手掌摩着那一片痕迹，粗糙的石块磨开了柔软的皮肤，模糊了原本清晰的印记。

“你在发什么疯？！”耳边传来的一声大喊，那人飞身跃下，拉住了我。

“……加隆？”我愣神。

“看来老头子说的不错，一个人可不能闷太久了。”加隆凭着长了几岁而长出不少的身高，装得像个劝戒捣蛋的小孩的大人似的，搓揉着我堪堪过肩的发，却在下一秒原形毕露，“走，带你出去玩！”

圣域的结界拦不住拥有黄金等级小宇宙的加隆，待我胡乱止了血，我们已来到了雅典近郊。

海风猛烈地吹刮着，海浪的声音却轻得几不可闻。

“哈哈哈，”加隆张开双臂，迎着大风，肆意大笑道，“看啊，卡妙，这冰封的大洋，真是完美的杰作！每次我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想到那一天，那么耀眼的小宇宙，连自然也无法与它抗衡！”

“不，你只能说，自然也为我助力。”我浅浅笑道。

作为操纵着水与冰战斗的水瓶座，我较其他星座更易触及小宇宙的本质，这也是我的小宇宙强大的根本原因，想来处女座亦是如此，我沟通自然，他联接心神。

我跳下岸，稳稳地站在冻结的洋面上，将手紧贴冰面，催动了小宇宙。

霎时间，洪波涌起，坚硬的冰层迸裂，水与冰相卷着冲上天空，又如烟火一般炸开。

“喂，你还好吧？”加隆探出脑袋，冲着水下喊道。

“当然，”我踏着结成的冰登上岸，笑道，“我可是号称‘水与冰的魔术师’的水瓶座圣斗士啊！”

加隆大笑，再次拉上了我的手。

伊帕内玛海滩，热情的人们围着外乡人唱着当地的歌谣；黄金海岸，加隆靠着小宇宙作弊赢了不少钱，却终被赌场老板发现而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北冰洋，连绵的冰川绝非人力可为；白垩崖，大地与海洋产生了断层……

说来惭愧，就是北冰洋我亦是第一次来到。

“为什么都是海岸？”我问道。

“因为你是水瓶座，可以一个个冻过去啊！”加隆的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我的问话是句废话。

“海皇会哭的。”我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我很期待！”加隆明朗的笑声再次响起，“喜欢海吗？”

“喜欢。”我答道。

“我也是。”他的蓝眸闪烁，仿佛是大海在翻滚，反射出明亮的光，让人不由得被吸引，“我喜欢海洋的宽广、壮阔，也不厌恶它的诡谲、无常。平静也好，躁动也好，它似乎永远都是包容无争的，但就是一个小小的浪花也能吞噬掉无数的生命。”

“这是独属于大海的阴晴，它从未掩饰它的危险，却总被人们忽视。”

天渐渐暗了，我们坐回在斯尼旺海岬的悬崖上，双脚悬在空中，任由复生的浪花扑打。

“你知道吗，卡妙，老头子要选他的继承人了……大概，会是艾俄洛斯。”

“嗯……”

“你怎么想？”加隆转过头，很认真地问道。

“我吗？我只知这一切的基础，是要先活过圣战。”

“圣战？你是说，与冥王哈迪斯的圣战？”

教皇还没有详细说明过吗？大概是在等待女神吧。

“女神就要降生了，与此相对的，冥王也将降临——每243年一次，为了，夺取大地。”我望着霞光，如同叹息一般说道，“冥府统领潘多拉将率一百零八魔星、死睡二神，攻入圣域，与圣域开展圣战。圣战的残酷难以想象，243年前的圣战仅有两位残存者，便是史昂教皇与天枰座的童虎老师。”

回到圣域时天已黑了。

教皇并不过多约束圣斗士的活动，所以在加隆邀请我在雅典吃过晚餐再回去时很干脆地答应了。可是我忘了如今的水瓶宫不再只我一人居住。

赫卡忒呆呆地坐在水瓶宫前的台阶上，神色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在看到我的身影时惊喜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