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间药臼竹间衣
从床上弹起来,他失去支撑,脑袋直接摔到有些硬的枕头上,眼冒金星。
她眼角含泪,一边跺脚一边细数他忘恩负义的罪行,“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好歹和你一起生活了一两个月,你竟然说杀就杀,亏我还怕你冷死给你盖被子给你抱着取暖给你温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他不过一句玩笑,惹得她跳脚。
她根本不接受她不想听的话,还说什么来问理由。
他躺在床上,抬袖遮眼,嘴角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弯,说:“你太聒噪了,我要睡觉了。”
她更生气了,说:“我这么伤心,你还有心情睡觉!”
他朝她一指,她感觉喉间一卡,便失去了声音。
他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说:“睡觉了。”随即呼吸变得平稳。
她有点想掐死他。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努力想发出点声音,挣扎了大半个晚上,却只是白费功夫。
他却是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看见她坐在地上,双手交叠在腹部,靠着他的榻边睡觉。
他蹲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
现在回忆起来,前天晚上他烧得迷迷糊糊的,那个问他还冷不冷的姑娘就是她吧,声音袅袅温柔,和她跳脚的样子倒是完全不一样。
原先以为她变回人形他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养着她了,还颇为惋惜,结果她又跑回来了。
毕竟养花没有养……狗?来得有趣。
“醒醒。”他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被他拍醒,本来还有点迷糊的,看到他立刻就清醒了,想往后退,可背后就是榻柱,根本没地方躲。
她捂住额头,害怕他又给她使什么绊子,却没有什么不适,喉间的滞涩感也消失了,试着“啊”了几声,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他问:“我昨天就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我是狐狸!”
“狐狸?”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我师兄也养了只灵狐,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我哪里长得丑了!”她反驳。
丑倒不至于,顶多算清秀吧。
“行了,起来吧,还有活要你干呢。”说着,他拉着小白一起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给她。
睡眼惺忪的小白揉了揉眼角,接过纸,看见上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问:“这是什么?”
“我昨天晚上拟的药方,”他一边回答一边点了几个钱放进钱袋,又怕不够再给加了点,拉紧封口,把钱袋给她,“等下洗个脸你就下山抓药,再自己买点东西吃。”
“为什么要我去啊?”
“难不成我去?”
还在琢磨药方的小白看他一脸虚相,苦恼地说:“可这上面有些字我不认得……”
“又不是要你抓药,你不认识有什么关系,”他催促道,“还不快去!”
“哦……”她接过钱袋,不情不愿答应。
这一去,他原以为她肯定是要混到晚上才会回来的,所以才多给了她几个钱,没想到她一个多时辰就赶回来了,还给他带了几个素包子。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小白见他正在练字,笔走龙蛇,靠近看了一眼,见他落款“李滋之”三个字,跟着了念一遍:“李吱吱。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像老鼠叫。”
“李滋之……”李滋之纠正她。
她大概是前山的狐狸,还带着前山镇的口音,舌头伸不平,所以这两个字经她的嘴说出来,格外不在调上。乡音难改,她即使意识到自己好像念错了,跟着读还是“李吱吱”。
“滋之。”
“吱吱。”
“滋之。”
“吱吱。”
李滋之无奈搁笔,“算了,以后慢慢改改吧。”
站在一边的小白听他放她一马,松了一口气,好奇问:“你多大了啊?”她老听那些人叫他“师叔”,但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不过他既然是修道者,可能也只是看起来年轻。
“二十一。”他回答。
“二十一?”她有点不敢相信,“我以为你要比看起来大一些的。比如我,你不要觉得我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其实已经有一千岁了。”
“一千岁?”他颇为惊讶。
“是呀。”她十分骄傲地说。
“千年狐妖遇见一只黑风妖竟然只会躲床底,我倒是第一次见。”他说完还不忘冷笑一声。
被嘲弄的小白伸手就要拿起砚台往他脸上砸,他眼疾手快压住她的爪子,说:“弄脏了还是你收拾,你想清楚。”
“嗯——”她传来低沉的吟叫,有点像狐狸低吼。
“行了,”拿走她手里的包子,“快去煎药。”
“你说要我煎药我就给你煎药啊,凭什么?”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