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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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淼淼出院的日期一拖再拖。

我放学后不想回家，就去医院帮她补课。

她手腕已经打上了留置针，一边咳嗽，一边在笔记上写写画画。

“医生答应我了，期末考之前我肯定能回学校。”

她解出一个方程式的答案，把数字记录在答题纸上。

“你一下课就跑来我这里，回去都快八点了，晚饭怎么办？”

“张妈会给我留饭，她不在的话，我就点外卖。”

“外卖？”顾淼淼一双好看的眉峰蹙在一起，“那多不健康啊……你少吃几次，别把自己身体搞坏了。要不我和爸爸说一声，让他给你一张医院食堂的卡，你在这里吃完了再走吧。”

我摇摇头。

“不用了。”

她是知道我脾气的人，也没有多劝，转而说道：“佳黎老师……张阿姨对你还好吧？”

“她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我坐在顾淼淼的边上，慢慢用一把小刀削着花篮里的苹果，“……比亲生的那位好相处多了。”

顾淼淼慢慢哦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之前无缘无故晕倒，医生有说是为什么吗？”

“没有。”她又写下一个新的大括号和方程式，“化验结果的单子都在爸爸那里。不过没关系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递给她，换来了顾淼淼刚写完的物理试卷。

粗略浏览了一遍，我诧异道：“可以啊，连这道有点难度的题目你都写出来了，回去之后老师一定要吓一跳了。”

“那可不？已经住了快一个月的医院了，每天都无所事事，无聊到你那本笔记我都快翻烂了，都这样了还能写不出来吗？”

她不满地撅起嘴。

“好想快点出院啊！

“我还要回去继续跳舞，考舞蹈学校，为以后当大明星做准备呢！”

十二月过半的时候，她终于如愿回到了学校。

小太阳一般耀眼的舞蹈队队长消失近两个月后重新出现，所有人都很高兴。

她的桌兜里和椅子上堆满了各种人送的小礼物。

我在艺术班的教室外面看着顾淼淼收拾，看着她一边感谢，一边把它们都装到了一个大袋子里。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坐下来听讲，在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迅速转头朝我眨了眨眼睛。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一本纯手写的英语作文笔记。

二零一七年的一月，淮城一中的期末考试结束。

顾淼淼的名字出现在了总分年级前二十、物理单科前十的榜单上。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这个名字还常常被挂在物理老师的嘴边，用以鼓励那些一学物理就哇哇乱叫、考试永远离及格只差一步之遥的学生们。

第六张明信片。

上面用彩色的水笔画满了花花绿绿的可爱简笔画。

【二零一七年，六月】

物理成绩开始变得稳定，数学卷子做起来也没有那么头疼了。这都是阿朔的功劳！

今天老师让我们写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说是等毕业时再还给我们，看看过去的自己给未来留了什么。

听施砚说，陈子忠那个鬼主意最多的，在信封里放了两百块钱，打算给未来的自己一笔天降横财。

我想了很久，在里面放了我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一样东西。

——阿朔，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