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子
低头瞧了白衣男子的鞋一眼,嘴角机谨一笑。
“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免贵姓沈。”
“沈公子是否尚未婚配?”
姓沈的男子面露惊讶,这才认真瞧了宋宛辛一眼。
“是……是又如何?没有娶亲就不能拥有一本好诗集吗?”
“自然不是,”宋宛辛憋笑到内伤,仗着自己男子打扮,有些话说得轻松自在,“只是沈公子若是尚未娶亲,应该是不用补肾固精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面前这个小少年为何突然说出如此大胆之言。
宋宛辛不紧不慢,将诗集放在手掌,细细翻来,再次确认书页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味。
“这本册子上有酒味,如沈公子所说,你与苏公子平日都会饮酒,册子上面会有酒味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是这酒里,却加了一味药材菟丝子,乃是治疗肾经虚损,真阳不固之症,且这味药加得极少,应该是泡酒之人不愿意让喝酒之人尝出来的缘故。”
名唤苏公子的青衣男子做恍然大悟模样,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的娘子。
妇人脸庞绯红,绞着手帕低头不语。
宋宛辛走近一步,逼得沈公子没机会反驳。
“你方才说这书你是第一次拿出来看,那就绝无沾上苏家娘子为夫君所泡之酒的可能,你若还是不认,那便在此候着,让屈捕头带人去你和苏公子的家中搜,看到底能在谁家里搜到这种酒。如何?”
一言既出,沈公子泄了气,低头默认,而苏公子一点夺回爱书的高兴也无,吞吞吐吐接过诗集,尴尬万分。
见门口刚好两个捕快路过,屈少瑾招呼两声,将沈公子带回衙门受罚。
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开,只剩那位“需要补肾”的苏公子带着娘子低头走出酒楼,边走还边出言抱怨。
“这下你满意了?整个梵城的人都知道我需要补肾气了!真是……”
“夫君你要是肯喝药,我哪里还需要费心伤神的给你泡酒?阿娘都催了好几回了,再怀不上孩子她又该……”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快走。”
宋宛辛窃笑不已,坐回桌前吃菜。
“来,这一杯敬小辛的狗鼻子又立一功!”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在身后听完了全过程,抬眼看去,见宋宛辛少有的露出一丝得意,裴宴临俊眉微挑。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宋宛辛揉揉鼻头,干笑两声。
“我自小嗅觉灵敏异于常人,加上自小跟着家人遍识百草,能辨别出许多气味。”
二人端起酒杯,见他没有回应,也不多言,喜滋滋地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看出来那沈公子尚未婚配的?这也能闻出来?”
小郎君眨眨眼,一副精明的模样。
“寻常人家的郎君没有仆人伺候,衣衫不平,鞋上沾泥是常有的事,那沈公子衣着布料一般,所行没有随从,不似一旁的苏公子衣衫平整,长靴干净,一看就是有夫人服侍的。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这样,我试探一句,运气还算不错。”
身侧两人闻言,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靴子,皆有不同程度的泥污,一时尴尬无言。
屈少瑾是因为家中没有仆人,裴宴临则是因为没在有仆人的家中。
酒足饭饱,三人走出酒楼。
“好了,小爷我还得回衙门收拾那个偷书的沈公子,你们去哪?”
“我上山去采些药草。”
宋宛辛正说着,身前人脚步停顿,她正好撞在裴宴临坚实的后背上。
这人,脸黑话少不说,还硬得跟堵石墙似的。
她抬头瞪他,他又瞪回来。
三人正站在酒楼门口面面相觑,宋宛辛忽然闻到一个淡淡的腥臊尿味。
她移目,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从身前走过,他目光闪烁,旁人稍稍走近他便犹如惊弓之鸟。
见宋宛辛一直盯着他,男人加快脚步,拐过巷子不见了踪影。
“怎么?瞧书生俊俏,你动心了?”
裴宴临言语讽刺,脸比方才更黑三分。
屈少瑾则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少瑾,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啊,”屈少瑾俊脸泛红,支支吾吾,“问这个干嘛,老子可不需要补肾啊!走了。”
感觉到少女的目光转落到自己身上,裴宴临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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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临,半山腰上的小院里徐徐炊烟,散入漆黑的竹林。
这炊烟药味浓重,邻舍人家早已习惯。
宋宛辛将蒲公英、五味子等草药加入水中熬煮,时不时转过身去,看向屋内那个挺拔的身影。
下午上山采药时他非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