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之毒
的齐膺和裴晏都未放在心上,此刻姜离一说,他们觉出不对来。
姜离定声道:“若我所料未错,你们是中了一种产自西海,名叫迷幻鼠尾草的毒物。此毒比曼陀罗致幻数十倍,无色无味,毒性也更强,你们身上所有不适皆来自此毒,并且,此毒能令人格外偏执,反应迟缓,倘若一开始你们先入为主以为段严被刺是幻术,那就算发现了不对,你们也依旧会执拗下去。”
李同尘听得目瞪口呆,细细一想,更觉毛骨悚然,“有人对我们下毒?为什么?是为了谋害允慎吗?但是我们都中毒了啊。”
姜离目光如炬,先打量其他五人,又上前去,请几人露手腕问脉,脉象断完,她沉声道,“的确都中了毒,此毒解法简单,用羊奶加盐喝一海碗,便可恢复八九分。”
苏妙仪闻言立刻带人去制备,姜离沉思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秀眉越拧越紧,又再度看向其他几人……
裴晏见状问:“薛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离迟疑一瞬,还是道:“虽然眼下他们都呈中毒之象,但倘若凶手在谋害段公子之后,自己也服毒,那我眼下是断不出分别的。”
此言一出,李同尘几人看她的目光一阵发凉,这话又给他们加回了嫌疑!
裴晏很赞同,“凶手若聪明,必会如此。”
李同尘无奈道:“好好好,眼下中毒也不算有利之证了,我们当时虽然生了幻觉,可倘若有人开门离去再回来,是一定能发觉的——”
他大步走到露台左侧,将挂着的五彩仙娥邀月画一推,立时将暗门推了开,“这楼梯分外陡峭,壁灯也很是昏暗,清醒之人尚且得小心翼翼呢。”
姜离上前看,便见李同尘所言不虚,她幽幽道:“若中了鼠尾草毒之人,更不可能毫无动静下去,但……适才我已看过,段公子尸身之上并无多余的擦伤和淤伤。”
裴晏敏锐道:“你是说,段严下去之时并未中毒?”
姜离神色漠漠,“我是医家,只说表征,不做推论。”
裴晏剑眉微蹙,他便是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这位薛氏的辛夷圣手,对他是一点儿善意也无,这言谈的语气,甚至不比与李同尘问脉。
齐膺在旁道:“但这里也没有其他机关了,而倘若段公子没中毒自己走下去,那又怎么会被刺死?哪怕他喝了些酒,想去看看那罗刹是真是假,但凭他的身手,莫说罗刹人偶,便是个会武功的,都不一定能伤到他。”
微微一顿,他又道:“那演台倒是有机关,但段严死的时候,底下几个操作机关的术士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倒地之处也无中空。”
姜离纳闷:“那其他演幻术的术士在何处?”
齐膺指向右前方的轩窗:“今日这幻术,演台之下三人,三面楼上十二人,六人为乐伎,右前方的暗房里也是三人,楼上有人一开始便看到了段严,但皆以为段严起了兴致捣乱,因他性子张扬,此前便下过演台,因此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后来确定不对时,是楼上操作灯烛之人先发现古怪,他们惊叫不断,令世子他们醒过神往楼下去,术士是后一步赶到段严身边的,说当时他已气绝……”
人群之中,虞梓桐问:“会否是楼梯里藏了歹人?”
齐膺摇头,“演台已清场,当时能进出的,唯有暗房内操作机关的术士,以及通过此地楼梯而去的客人,那几个术士全然清醒,可互相作证作保。”
如此便已排除了大多可能,这时有人道:“莫非……莫非当真有非人力可为之故?这里五年前着了一场大火,可是烧死了不少人啊。”
在场之人皆知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十多个未跑出去的伶人正死在火场之中。
阴森之感油然而生,忽然,几声脆响突兀响起,吓了众人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姜离在倾身检查杯盏,然而翻看一圈,她并无所获。
她有些纳闷,只将目光再度落在了李同尘几人身上。
“把今夜所见——”
“幻觉发于真——”
几乎是同时,姜离与裴晏一起开了口,发觉不对,姜离自是住口,裴晏也停顿下来,他看她片刻,“看来薛姑娘与我想到了一起。”
姜离默然不语,裴晏干脆道:“幻觉也发于真实,眼下谜团众多,亦难解段严被害之法,但有人下毒却是肯定,你们稍后解了毒,再原原本本将今夜所见写下,无论是幻觉还是当真发生的,务必不做遗漏。”
众人面面相觑,恰在此时,苏妙仪带着解毒的咸羊奶回来,又吩咐下人一一分发到李同尘几人手上。
虞梓谦最厌羊奶,还未饮便干呕起来,虞梓桐站在一边冷笑:“哥哥,我早说过,那贱人死在此处,再没有比这里更晦气的了,你却还要来!这下好了,自己遭罪不说,还沾上人命案子,爹爹多不容易才回长安!”
姜离站在不远处听着,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过了这么几年,这丫头骂人还是这两字,但她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