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沈芫往沈敬书房走,迈过门槛,一盏装着热水的茶杯砸了过来。
“谁啊?”
“啊。”沈芫低呼。还好她躲了一下,杯子险些砸中她,洒出来的热水溅在她脖子、脸和胳膊上,红印一下子就泛起来了。
“阿芫!”沈敬赶快提一壶冷水,把打湿的帕子覆到她烫伤处,周围的人也过来帮忙。
沈敬被那位黑袍男人气得不行,摔了那人碰过的茶杯,人生中的第一次摔杯子泄怒气,砸到了自己的女儿。
幸好那杯子里的水凉过一阵,沈芫除了红了几块肉没什么大碍。
“怎么样?好些了吗?”沈敬一直往帕子上面浇水,眼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我没什么事,”沈芫自己轻轻按住帕子,水淌到衣服上,“爹,你这是怎么啦?”沈芫没见过沈敬动这么大的怒气。
“爹没事没事,阿芫先去找嬷嬷给你上药,再换身干衣裳。”沈敬哄着沈芫。
沈芫又变得脸色恹恹的:又是不让我管。
沈芫捂着帕子,拖着沾着水的衣服,一个人走出书房。
低头遮掩的走,“好痛……”反正旁边没人,沈芫放松下来自言自语。
“李兄啊,好久不见啊。”身后的父亲带着兴奋的说道。
“这就是贵客吗?”沈芫好奇地寻声扭头看,哪知道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人!
他倒是气定神闲、正派君子的倘然模样。
宋和旭跟在李雷身后,沈芫抬头的那一瞬,他也望了过去。
先入眼的是红了几片的脸和脖子,显得皮肤白皙,目光再下移,注意到微湿的衣裳就倏地把头埋下去,快些走过。
沈芫也觉得尴尬,每次遇到他就是一幅凌乱潦魄的样子,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官绦垂在身滴水,银牙都要咬碎了,不敢再待着,提溜着步子跑了。
宋和旭微微偏头,见两人已膈远,偷偷的松一口气,眉头跳动了几下。
宋和旭从沈璟钧那知道沈芫是沈王府的人,所以在李雷要他一同去拜会沈敬的时候,他没有推辞。
很多时候宋和旭不会去名利场里与巨兽周旋,一是,他不必在乎头衔官职,俸禄可以维持他三餐温饱,最好还可以吃几两卤香牛肉就很好了;再者,他适应不来这种场合,他所接触的宴会都要委与虚蛇、扮丑惹笑,每当这时他就想起夜晚坐在高耸的城墙上的惬意安然。
“长青,来。”李雷召宋和旭来面前,宋和旭抱拳颔首向沈敬问好。
“敬远兄,这孩子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名叫宋和旭。”
“后生可畏啊,咱们快比不上咯。”沈敬朝宋和旭点点头,李雷带来的小辈,沈敬当然看重。
“哪里,这小子想赶上我还差得远。”李雷笑看沈敬。
“小辈不敢。”宋和旭知道李雷在说玩笑话,仍低头插上一句。
在他眼里,李雷就是英雄,是恩人,有他,边界的土地才保得住,百姓能安稳生活,有他,宋和旭才得以活下来,进了军营,没想过自己能和李雷比。
“诶,此言差矣。李兄就等着你赶上他,可要加把劲。”沈敬说完,就和李雷哈哈大笑起来了。
“来,这边请。”沈敬邀两人去书房。
三人进书房坐下,把门关严实后脸色变得沉重严肃。
沈敬在椅子上倾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李雷是昨晚紧急联系的他。
李雷扶额,偏头给了沈璟钧一个眼神。
沈璟钧会意。
“八天前,皇帝把一干将领召到殿前,想让我们回到几个州把铲除异族,一个人头不留,当场没人答应。”沈璟钧深吸口气接着说,“就在昨日,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被降职,指派一些将领轮番值守城门、宫门。一些没有靠山、人脉的将士,一家离奇死亡,小孩老人的手指用木盒子装着送到他们的家门口,女人的衣服被撕碎系在门柱子上……”
沈璟钧气愤得颤着音说完最后一句。
沈敬望着香炉升起来的飘烟,不发一言。
李雷手支在几上,捂眼掩面,仍是沉默。
半响没人说话,李雷把手放下,坐直了说话:“敬远兄。”
“诶。”
“这事你怎么看?”李雷和沈敬在小时相识,私塾里相伴玩乐,六年前沈王府难保的危急关头,李雷还在暗中相助,两人相互帮扶着做了很多事,李雷想知道沈敬怎么想。
“赶尽杀绝实在是残忍,当然不能这么做。皇上昨日之举是为了灭你们威风,逼你们去州域,还顺势压制你们势力,坐牢皇位。”沈敬说完紧抿嘴唇。
“沈兄,我问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李雷摩挲腰封上挂的半月玉,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敬说。皇帝荒淫无度,沉溺酒色,醉生梦死,奢靡腐化,自继承皇位以来,屡屡给武官施压,暴虐喜战,导致四个州常年兵连祸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