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拉普拉斯的恶魔

他晃晃手里，“瑶瑶想吃罐头。”

孙姐感慨叔侄俩感情真好，收拾完厨房去打扫客厅却不见两人，原来是在小花园的藤萝架下，今天天气不热不晒，适合出去吹吹风。

孙姐打扫着，不时笑盈盈看向窗外，黄瑶半躺在躺椅上，抱着最喜欢的那本硬壳子书，唐小虎用勺子喂她吃海棠果，她不理，背过身继续看书，唐小虎只好放下罐头，凑近和她一起看。

孙姐笑了，跟个孩子似的吃东西还要喂，想想不对，不说是黄瑶想吃罐头？再想更不对，为什么要喂？而且小唐先生这么有文化了？在看书？

夏末初秋，小花园里起风了，黄瑶压住翻动的书页，头发在风中散乱，唐小虎笑着撩开凌乱的发丝，顺手摸摸她的头顶，眼睛根本不在书上。

孙姐愣住，当初黄瑶为了高启盛离家出走就是她最先发现，再看到这一幕，难免多想。

谁料唐小虎被黄瑶拍开手，转头看向客厅，竟朝她摇头苦笑，一副拿这小祖宗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么坦荡，也许是她想多了。

黄瑶从小没了母亲，又早早失去父亲，在高家一直很懂事，比高晓晨乖多了，哪个长辈见了不喜欢，就连她自己也喜欢。

正巧，陈书婷路过客厅，看到两人也不觉得有问题，还说外面有风，给黄瑶送条毯子去。

到了小花园，孙姐特意提到是太太让她来的。

黄瑶顿时紧张，得知陈书婷出门了才松了口气。

唐小虎接过毯子让孙姐去忙。

孙姐一步三回头，看到唐小虎轻轻掖好毯子，回头对她似笑非笑，她不敢多嘴赶紧回屋。

黄瑶还不知道唐小虎的小动作，以为避开客厅监控就问题不大，唐小虎喂罐头她不吃，凑过来看书她翻身避开，反正就是不搭理。

黄瑶和高启盛都是高材生，为此唐小虎在商学院发愤图强过，但本质还是粗人，一看书就头大，受黄瑶影响补习了很多纪录片，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你看这里不对，木星现在有79颗卫星了，这书出版时是67颗，后来又发现了12颗。”

“......”

“这个我也看过，木星引力保护地球，吸引天体撞击，另外土星也是。”

“……”

安静的花园，清爽的风，他不停和赌气包搭话，专聊她感兴趣的，依然得不到回应，早知道这么难哄，那晚该收敛点的。

黄瑶自然是气那晚遭的罪，但更气唐小虎要挟她，更更气自己被要挟，反正就是越想越气。

唐小虎突然说，“你知不知道，这书我买的。”

黄瑶横他一眼终于开口，“这是爸爸送我的！”

“嗯，我买的，他送的，我们一起挑的。”

“......”

“不信你问阿岳。”说着拿出手机。

黄瑶拉住他，“我信，别打了，那边是半夜。”

唐小虎得逞了，只要肯开口就行，她快一个世纪没理他了。

黄瑶只盼唐小虎赶紧走人，没有感情地翻着书，越翻越快，竟然还能被他找到话题，指着页面出现的蝴蝶插图，“这像不像你以前喜欢的那只？”

黄瑶白他一眼，“不像。”

“我觉得挺像，这写的蝴蝶效应，好像听过，什么意思？”

黄瑶干巴巴说，“不知道。”

唐小虎凑近看，几乎脸颊贴脸颊，“这不写了么，念来听听。”

黄瑶推开他，“我不识字。”

“那下面这个呢？拉普拉斯的恶魔……拉丝的恶魔？这又是什么？”

“都说了我不识字。”

“那我念给你听。”他拿过书一字一句读着注释，耐心的家长在教孩子识字，“由法国天文学家、数学家拉普拉斯提出的假想生物，此恶魔知道宇宙中每个粒子的位置和动量，可据此推演宇宙过去和未来的状态......”

眼下的沉默说明，他识字，但不太理解这句话。

黄瑶有点想笑，不怀好意地问，“什么意思？”

唐小虎从不为难自己，拿出手机又要拨通，“问阿岳。”

黄瑶服了，“你就放过她吧。”

他问，“那你说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太明白。”

黄瑶想了想，“可以理解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智者，宇宙的一切它都知道。”

唐小虎并不关心，只想一直聊下去，和她多说说话，“为什么叫它恶魔？”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也可以叫它全知全能的神。”

“全知全能的神什么都知道吗？”

“嗯，过去、现在、未来，什么都知道。”

“那全知全能的神也知道，我过去、现在、未来，都爱你吗？”

“......”

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