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刚说完,林静便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宋西林依然跪在地上哭泣,宋东风和振东立刻一人一边把他拽起来,挟持般地拖拽着他紧随林静而去。
老板娘傻傻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走出饭店,眼看刚才拽住她的黑衣女人也要跨出饭店时,老板娘才如梦初醒般地喊道,“哎,你等等!”
振东妈顿足回看。
老板娘走到振东妈面前,讪讪地笑道,“我,我不知道他是逃学出来的,他说他以前是送蜂窝煤的,送蜂窝煤挣不到钱才来我这儿找口饭吃。哎!他爸妈穿的那么体面,他哪儿会是个没人管的苦孩子呀!难怪我总觉得他跟其他男孩不一样,他爱干净,还不说脏话......”
振东妈漠然地打断她,“他以后不会来这儿了。”
老板娘讪笑着住了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她快速数出几张递给振东妈,“这是他在我这儿干了三个月的工钱。”
振东妈伸手接住,对老板娘点头示谢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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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模考结束后高三年级的学生就放假了,还有10天就要高考,学校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学生,让学生们在家自主复习,同时也让学生们能以放松的心态迎接高考。
这次模考是宋西林返校后参加的第一次考试,也是学校唯一一次不再公布成绩的考试,考试结束后振东问宋西林考得如何,宋西林含糊地说不知道,其实他非常清楚,他考得非常糟糕。
宋西林自从返回学校就一直无法进/入学习状态,离校3个多月,他回来时老师们精心安排的最后一轮复习已经进/入尾声,这令宋西林完全找不到学习节奏,这倒是其次,对他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同学们对他的议论和冷嘲热讽。
在同学们的口中,他从学校消失的这段日子是和童倩私/奔去了,有个好事的男生在他回校的当天就在众目睽睽中嬉皮笑脸地向他打听他的私/奔生涯,他冷着脸对那个男生置之不理,振东却立即和那个男生吵起来,若不是他奋力阻拦,振东差点就和那个男生拳脚相见了。
这件事之后没有人再敢当面嘲弄他,大家都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这种现象本不应该在这个除了学习万事不理的重点班出现,但在临近高考的最后阶段,也许是重压之下需要找个解压渠道,也许是即将面临毕业后的分道扬镳,因此无须顾忌,班里的很多人忽然变得是非八卦,尤为喜欢对宋西林说三道四。
他们之中有些人对宋西林抛弃童倩独自回来万分唾弃;有些人对宋西林的归来厌恶排斥,他们认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每年的考生有数十万之多,其中高手不计其数,但某些人的心思就是这样自私狭隘;还有一些人对宋西林旷课这么久却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教室里感到愤愤不平,他们认为学校最少都应该给宋西林一个警告处分,但校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种种缘由之下,宋西林在高中最后的日子里得到的是同学们近乎一边倒的鄙视和嘲弄,这二十多天里每当宋西林走进教室便会嘘声四起,振东虽怒不可遏,但面对众多的挑衅者他也只能在宋西林的暗示下选择忍气吞声。如果不是不愿和父母再生摩擦,宋西林不会隐忍着天天去上学,直至学校放假。
他这段日子在家里的境况也同样不尽人意。
自从他那天被父亲和振东“押”进家门,一闻到弥漫在家里的中药味时他就这道母亲病了,因为这个家除了母亲没有人喝中药。
宋西林出生后不久生过一场危及生命的重病,市里最好的医院对他的病也是束手无策,林静走投无路之下抱着他去看中医,后来他喝了3个月的中药竟然病愈了,从此林静便对中药格外信奉,不管生什么病都会喝中药。
宋西林当时问父亲,“我妈得了什么病?”
宋东风答非所问地怒吼道,“你妈被你气病了!你如果不想把她气死就再也不要乱跑了!”
林静在宋东风的怒吼声中顶着一张消瘦蜡黄的脸走进卧室,关上房门,自此再也没有和宋西林说过一句话。她每天照常上班,下了班就在房间里卧床养病,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宋东风在料理。
宋西林知道自己伤害了母亲,那份伤害有多深他不敢想象,正如振东妈所说,世上哪有把母亲逼到给自己下跪的孩子,可母亲却在姐姐寻死觅活时给姐姐下过跪,如今为了求他回来考大学又给他跪了一回,这对心高气傲的母亲来说是一件多么屈辱、多么心酸的事!
母亲那一跪将宋西林对父母的怨恨震得粉碎,在为了儿女连尊严都不惜舍弃的母亲面前,什么对错,什么怨恨,都是那么不值一提。他那天愿意回来并非是被振东妈打回来的,而是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母亲,任何要求他都愿意无条件的答应。他现在对父母,尤其对久病的母亲,只有深深的愧疚。
父亲对他的态度达到了空前的冰冷地步,宋西林对此毫不意外,父亲对母亲一贯呵护有加,不管家里家外,不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