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雨不语，身体微微颤抖。

宋西林停顿了几秒，没得到回应，他侧脸看王雨。

王雨蹙着眉头，嘴唇微张，眼神有点呆滞，宋西林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

宋西林静默片刻，呼吸逐渐平稳，他淡淡笑了笑，“算了。”

他撑起双臂，正想翻身下床，王雨突然木讷地道，“我愿意。”

*

王雨抱着脸盆回到小屋，宋西林正坐在床尾吸烟。

趁她去卫生间的这会工夫，他不仅把自己穿戴的整整齐齐，还把床铺也整理好了。

王雨把脸盆放在地板上，一颗心悬在胸口：莫名的，怕他像第一次那样，站起来就走。

宋西林垂眸吸烟，不看王雨，他脸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雨走到床头边，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睡裤，她拿起棉袄披在肩上，轻轻在床边坐下。

她斜睨了宋西林一眼，他还在默默吸烟，看上去没有要走的意思，王雨稍觉安慰。

他哪怕一个字都不说，只要肯多待一会儿，多陪她一会儿，她都倍感知足。

一支烟吸完，宋西林扭脸看着王雨，停顿了几秒钟，平静的问，“你很喜欢我么？”

王雨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脸颊瞬间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他知道她喜欢他，不仅知道，还很笃定，因为他的话里用了一个“很”字！

她在心里喊道，是的，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可看着他的脸，她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表情不对，眼神也不对，太冷静了！

王雨突然觉得他的问题别有用意。

宋西林看了她一会儿，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盯着面前的墙壁，缓缓说道，“你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事，需要钱也好，需要帮助也好，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王雨浑然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西林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保重。”

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王雨被激得措手不及，眼看着他拉开门就要离开，王雨慌乱的站起来，唇齿哆嗦着大喊道，“等一下！”

宋西林顿住，回头看她。

王雨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半张着嘴，艰难的说，“我送送你！”

*

夜色中漂浮着淡淡的寒雾，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宋西林紧了紧衣领，走在他身后的王雨却像个木头人似的任凭冷风刮乱了一头长发。

离祝新村口越来越近，王雨看着宋西林冷漠的背影，泪水再一次浸湿了眼眶。

从小屋到这里，他不曾回头，更没有给她只言片语。

而就在不久前，在她的小屋里，他们还那样亲密！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了，以为他们会更加顺畅地发展下去，却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宋西林竟要跟她诀别！

王雨的心像被无数蚂蚁在啃噬，她的脑子乱极了，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盯着他冷漠的后背，又难过又恐慌，她舍不得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

宋西林在祝新村口停下脚步，王雨也机械地站住了。

路灯下两人斜斜的身影又细又长，风把地面上的枯叶吹得翻滚盘旋，打在两人的脚边。

宋西林转过身看了王雨一眼，垂下眼睑轻声说道，“回去吧。”

王雨站着没动。

宋西林等了一会儿，抬眼看她。

王雨盯着地面，牵起嘴角努力笑了一下，说，“我不明白。”

宋西林的声音依旧很轻，“不明白什么？”

王雨强自笑着，声音却颤抖地像是要哭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宋西林别过脸，将目光投向空旷的马路，他蹙紧眉头艰涩地说，“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问题。”

“那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问题吗？”

宋西林停顿半天，低低的说，“咱们早就不该来往了，但我总是不放心你......我本想像普通朋友那样和你来往，等到哪天你有男朋友了，要嫁人了，我就可以安心的离开。可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想法很荒唐，男女之间一旦有过那种事儿就很容易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应该再碰你，既然我控制不了自己，就只能从你身边消失，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风把宋西林的声音吹得有些缥缈，王雨思维纷乱，似乎什么都没听清楚，又似乎每个字都飘进了耳朵，而回响在耳边的，只有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王雨呆呆地问道，“你是因为今晚的事才要和我断绝来往吗？”

宋西林锁紧眉头，没有说话。

这在王雨看来就是默认。

王雨含着泪、急切的说，“你不要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