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冬日的东宫即便生着暖炉与火盆,也掩不住丝丝往殿里钻的冷气。
忽而一阵凉风拂过榻上之人露在斗篷外的小一截光洁白皙的胳膊,引得她瑟缩了一下。
清清?恶心谁呢。
竹清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强撑着睁开眼,愣愣地看着自己上方的那双上扬的桃花眼。
她心有余悸,还没从一剑穿心的剧痛中反应过来,无边愤恨涌起,似是烈火,肆意地灼烧着她的理智。
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好在多年来运筹帷幄早已养成了她理智的性子,她拢了拢素白衣领,发现胸口竟完好如初。
她被人救了,是……司衔?
不论司衔有什么目的,只要捡回一条命,她就有信心东山复起。
略微定心,思索了一阵,思路渐渐清晰。
紫色衣襟,合欢花。这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合欢镖局”的标志,他们大多拿钱做事,她不记得惹过他们,想必是受人雇佣。
江湖势力若想壮大,必要依靠朝堂,更何况是杀手组织这样敏感的群体。
就竹清世知晓的,合欢镖局背靠三家,他们三家下达的任务,是合欢镖局拒绝不了的。
其中一个,便是太子母族司家。
所以云慎还是留了一手。
令她更加确定的是司衔似是认识那人,犹记他当时满脸难以置信地说:“你为什么杀她?”
太子母族,同样也是司衔的母族。
司衔是云慎表哥,身份尊贵,却自幼便被送去太一派,以便司家掌控江湖。
事实证明司家这一步棋走的很妙,司衔成功当上太一派掌门,成了江湖第一。
司衔与她乃宿敌,若是往常她定会两人一起怀疑。
可眼下她却犹豫了。
她于宫中无依无靠,如履薄冰,从不敢奢望人性,与太一派决裂后,再无一人为她真心难过。
那时司衔眼中的焦急与绝望历历在目,那样真挚的一句“清清”犹回荡耳边。
若是一心针对的目标将死,怎会是如此反应,莫非那厮对她还存同门情谊?
桃花眼的主人坐在榻边,用胳膊撑着俯下身,挑了挑眉,颇有些戏谑地看着呆住了的她,发丝垂下,落至竹清世耳边,略微有些痒。
“怎么,没见过本少侠?还是又想抵赖?我就知道以你的人品,说什么赢你棋者可一卦,果然不算数。”
哦,不是那厮,而是“这厮”!
竹清世才意识到已盯他许久,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怔愣道:“……司衔?”
没错,床榻上方这人,正是司衔,只是面前的人更为年轻。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眸间似是揉碎了寒星,尽显少年意气风发。
听闻她言,本想继续调侃的司衔立马退开老远,抬起胳膊挡在身前,一脸嫌弃地看着榻上的竹清世。
“啧,不会好好说话么?叫的这么恶心。”
竹清世默不作声,一双颜色浅淡的眸子盯着他,她刚刚绝对没有看错,她刚醒时,司衔满眼担忧。
结合刚刚宫墙下所见所闻……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泛起一阵恶寒,这小子,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随即立刻摇了摇头,这想法也太可怕了,她还没忘了他是如何一次次往死里害她的。
但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就像春日杨柳抽根发芽,不可控制地蔓延开来。
只见司衔毫不见外地靠在她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随意地把玩着手中剑穗。
接着双目一瞥,上下扫视着竹清世,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在意。
“不管你这毒妇以后想怎么整我,这棋局我是赢了的,你技不如人就算了,不会连立下的规矩都不遵守了吧?啧,不过要是你……还真没准。”
棋局?
无视司衔的挖苦,竹清世下床,看着桌上的残局,仿佛晴天落下一道霹雳,将她直直钉在了原地。
她曾应皇上命定下规矩,赢她棋者可得她一卦,她曾与不少人对弈,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让她影响深刻。
只因自己失败固然可怕,死对头的胜利更让人痛心。
这分明是六年前与司衔下的那局!
她好像,重生了?
怪不得她毫发无伤!
意识到这点,握紧拳头,她不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战栗着。
前世这个时候,竹清世刚嫁给云慎,还是在替皇上做事,也就是居于东宫监视太子。
意外就出现在今天。
这日狗皇帝宴请江湖人士,被刺客找到机会刺杀,害得离皇上最近的宸妃流产,经锦衣卫搜查,在她的天机殿里发现了刺客。
龙颜大怒。
皇上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