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年
她的身份是什么?那是十年前才会被人唤起的称呼——郡主。小郡主,曾经的她叫宁嬅,母亲还在世时她的名与身份,母亲离世后,父亲将她带上山,并改名为祁无,若是祁无无法使用,我也不能用宁嬅,父亲说这个名字会为我带来腥风血雨,如同儿时母亲被兵甲带走,至死未见一面。
那么他是怎么带兵杀上无名的?难道他是朝堂中人?
祁无一路问,一路走到包子店店家所说的那家客栈,三水镇不是什么繁华镇,住店的没几个人,掌柜的靠着门槛坐着,见她来,先愣后惊喜,忙起身前去迎接:“姑娘,住店还是…”
祁无没等掌柜说完,抢先说:“我住一晚。”
“一晚二十五文。”
对于山下的物价,祁无是不了解的,自九岁随父亲上山,过山与世隔绝的日子,钱虽不少,可从未用过,当她掏出一块碎银时,店家只说:“姑娘,我这也找不开…”
祁无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粒碎银放在店家右手掌心:“不用找,也无妨的。”
店家先是一喜,后觉不可,可如何都找不开,只好谢过祁无,用最好的服务招待她。
她要洗澡,店家便赶紧烧水送到她的房中。
她还没说饿,店家就送了一荤一素一汤一盆饭到她房中。
此时,她想起无名的亡人,他们也是这般温暖他人,即使他们不会一辈子住在无名,也没有人会忘记他们曾经在无名住过。
祁无谢了店家,吃完送来的晚餐,将筷子碗盘都放进托盘中,打算自己送下去,结果人刚走到楼梯间,就见着店家的妻子坐在楼梯上,似乎在等她唤。
“姑娘,这些事儿让我来吧。”夫人笑着接过托盘,此时祁无才发现并未见过夫妻两的孩子。
她随着夫人下了楼,走到掌柜桌前,笑盈盈地问着店家:“店家,怎么只见您与夫人呢?”
“山水镇没落,又是边陲小镇,近日小小战事频繁,许多少男少女都被送走了。”店家哑着嗓子说,“家国天下事,可有隐瞒?边陲小镇,何能存续?!”
他爱着自己的国家也爱着这片土地,说着说着泪水滚落,由着夫人用脏硬麻布擦掉泪水。
家国天下事,事事关家与国。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孩儿。
祁无起身又将一粒碎银放在桌上:“晚辈知道,这钱在山水镇不一定能花出去,可你们赶考的孩子或许需要这笔钱。”
“姑娘怎知我家是个儿子?”
祁无忽然就笑起来,晃着头连带着晃发髻间的步摇:“您家卖肉包子的亲戚告诉晚辈的,掌柜,夫人,晚辈就先上去了,若是与令郎有缘,兴许会相遇于路途中。”
圆月挂于夜幕正中,微弱的月光从纸糊的窗口透到地面,灰尘在光柱中游走,祁无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瞬间记忆侵袭。
那夜,无名的城主府房顶,她一人坐在中央,李铎忽然出现,手里提着两壶酒,酒壶外形不是无名所有,应是从山下带上来的。
当然,那夜她没喝酒,冷冷地看着他一边喝一边假惺惺地述说衷肠,可那时候她信了,信了啊!
“李铎,我与你不共戴天!”
第二日日近正午,祁无才醒,坐在床上发呆,窗外的风和雨自她入睡前吵到现在,白日无明。
她抹黑下了床,推开窗看着窗外如瀑大雨,冷冷地将窗关上,下了楼来,掌柜夫妇在柜台后打盹,听着她的下楼声迷迷糊糊睁开眼,掌柜笑着说:“姑娘,屋外冰雹大雨一起下,出去怕是会受伤。”
“好,我不出去了,大爷,还有什么吃的吗?”
“有菜羹。”大爷笑着站起来,转身朝后厨去。
祁无坐在靠窗的桌子上,轻声问掌柜夫人:“大娘,这扇窗可以推开吗?”
“当然是可以的,咱家的屋檐还是修得大的。”掌柜夫人笑着,她面前的放着一只正在做得布鞋。
祁无对大娘说了声‘谢谢’,将两扇窗户推开一扇,窗外大雨刷刷落地,冰雹砸地而裂,迸得四处都是,像是心被刀得七零八落。
路上没有行人,三水镇的也不会有行人,即使是大朝边境,也没几个人,毕竟那座无名足以抵挡外来千军万马。
“掌柜,这附近可有办假身份牌的?”
掌柜稍一愣,从柜台后支棱起身来:“有,姑娘需要做,我让老婆子带你去一趟,可是假身份容易被查出,倒不如落在我们两夫妻这儿。”
祁无吃惊,握着茶杯的手轻顿,满溢的茶水洒了部分在木桌上:“二老不怕被我连累?”
“连累?”掌柜夫人苦笑着,“还有什么比活在三水镇更惨白的呢?死气沉沉的城市,少年戍边,反馈来的全是死亡,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何曾见过活着回来的儿郎?”
“驾!”
冰雹大雨渐歇,祁无似乎听见少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