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母去缴费了,祁父人还在路上,便只有他一个人在。
女生身上披着的校服外套都跑乱了,长马尾也散了下来,别具一格垂在肩头,两鬓被汗浸湿的发丝紧贴,她气声哧哧,嘴唇看上去惨白。
白以京看见他被吊起来的一条腿,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一圈,心里堵得慌,“谁打的你?”
“啊?”他觑见她湿润的眼周,微愣了下,旋即指了指自己的左小腿,笑得很欠打,“这是我故意弄的,谁能把我打成这样?”
见她一直矗立在门口,遥遥望着他,祁声笑了下,语气略显无奈:“你傻站在那干嘛,当门神呢?”
闻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小步挪动过去,眼里的湿润退却了些,目光直勾勾落在他小腿上,“你是不是去找那些人了?”
缠了好几圈纱布,都成那种大火腿了。
还打了石膏,吊在半空中,肯定很疼,他还说谎。
她自动屏蔽了祁声解释的话,只凭自己主观臆断,他一定是去找那些人了,没占到便宜,还被打成了伤残。
祁声刚要开口,一抬眼瞥见她再度泪光点点的眼,哑口无言片晌,失笑道:“你怎么还哭上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人在,腿在,手也在吗?”
没等来她的回话,敲门声笃笃笃响起,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神情一丝不苟,身后还跟着祁母,说是来做笔录的。
祁母拉着她退到一边,一脸欣赏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儿子,小声附在她耳边说:“京京,你都不知道这臭小子干了多大的好事,要不是看了那监控视频,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能耐。”
“……”
眼底的湿意在这短短几分钟的笔录阐述中,消磨了个干净。
祁声联系了自己的赛车手表姐夫,找了门路知道了那伙人的底细,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不少他们的仇敌手里有他们犯罪的证据,一直苦于怕他们挟私报复,下不了决心。
有人出价买这些证据,还用不着以自己的名义,他们自然乐呵呵双手送上。
只是这些视频里,他们只不过是在偷车,或是抢劫,并没有其他更重磅的,于是祁声就打算自己去找,不过他也没自信到单枪匹马去,赛车手姐夫给他叫了一帮撑场子的兄弟。
还没等他到地方,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出现,郑初语表示自己常年被他们勒索,还强迫她,她手里已经有不少他们非法交易的视频证据。
“祁声,这些就够了,你还去做什么?”
他没搭话,沿着她给的准确路线,找到了那个修车铺,明里暗里言语挑衅一番后,故意让他们打中自己的腿。
故意伤害罪。
只要他不罢休,这事没完。
他时间卡的很准,警察到的时候,他们都来不及跑路,被一锅端,上回台球馆事件,本就有漏网之鱼,再加上这次大大小小一堆,够他们吃几年牢饭了。
虽说使了点手段,但对付阴损的人,这些不算什么。
警察走后,祁母接着去处理事情,留下白以京在这照看这个争气的儿子。
祁家不是刻板的家庭,可以打架,但得有理,不能无缘无故斗殴,每一场架都得打到实处,不能白打。
自家孩子整治社会,肃清渣滓,她当然是乐此不疲,这伤的也还算值当。
祁声对外人说的当然不会是自己打的,原本也不想跟白以京说真相的,只是看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找人算账,他才实话实说。
本以为这样她会好受点,没想到竟然喜得一顿臭骂——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去?你的意思是其实可以躲开的,可以不受伤的?”
白以京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紧闭着嘴唇,胸口猛烈起伏跌宕,细长的眉皱成一团,似乎有化不开的愁绪堵在里头。
她就站在床边,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底仿佛压了一团火,炙烤着她,从身到心。
虽然他没说过一句这事是为了她,可她就是知道。
祁声生怕她下一秒就恸哭出声,那时他才是真的招架不住,便故作轻松地弯下唇,语调揶揄调笑道:“不是你说的吗?”
“你负责你的,我负责我的。”
本意是想用她自己的话把她噎住,毕竟她说这话时,态度可是决绝得很,顶顶有神,像是要去闯刀山下油锅般,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推翻自己。
白以京咬了下嘴唇,偏开脸不再看他,声音却从喉咙里溢出来:
“我反悔了还不行,我的意思是,你只用负责自己的,不用管我,可是我还是会负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