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跟陈幼熙约的是在一家奶茶店,距离不远,白以京估摸着走过去应该时间也差不多,扣紧了外套系扣,她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背后隐隐约约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回头看过一眼,并没有看见人。
走了一小段路,七零八落的步伐似乎故意想引起她的注意,又在她回头的一瞬间,能把自己及时地藏起来。
白以京并不感到慌张,那股熟悉的酒味抑制不住往她鼻子里钻,她想不知道都难。她干脆不走了,停在拐角处,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可扶在布满青苔墙面上微颤的手指却出卖了她此时真正的情绪。
听说他出狱两三年了,原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宁市,兴许是去重新做人了,没想到还是一成不变。
没多久,那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脚步虚浮,看上去比之前清醒,大概是还没醉的彻底,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一双眼里遍布饱经风霜后的沧桑感,男人看上去清瘦,虽衣冠不整,却不难看出那张脸曾经的俊逸,身材伟岸。
他身上还穿着上回她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和围巾。
等他走到拐角处,白以京站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男人看清她的脸,身形一晃,语不成调:“十几年不见,爸爸还是能一眼认出你,女儿。”
一眼认出?
白以京眼里闪过少许讥诮,难道不是一直蹲守在家楼下,跟踪她?
一见到他,她仍然后脊背忍不住打哆嗦,那道丑陋的伤疤,不管过去多久,都会一直在她身上提醒她。
男人见她沉默不语,抽出口袋里的手,抖抖瑟瑟往她的脸上去,那双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像冻疮褪去后留下的疤痕,从前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他画笔下的事物总是栩栩如生。
白以京眼里满是警惕性,后退半步躲开,冷声开口:“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他不会真的念及父女之情,多半是有所求。
男人见到她平铺直叙的态度也没露出窘态,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惺惺作态:“女儿,我也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不过——我也是生你的爸爸,虽然没怎么养你,但生育之恩你应该要报吧?”
厚颜无耻,她竟然会在亲生父亲身上看到,并亲身体会。
白以京想笑一下的,可心里还是苦涩,半晌后,她从口袋里拿出身上仅有的现金,正欲说自己只有那么多现钱,他的下一个举动,直接把她震撼到无以复加。
以前去一些旅游景点,也会有装扮成齐天大圣的自称是聋哑人的人,不由分说就拉着她拍照,拍完后冲她比划数字,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支付二维码。
男人这个行为和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把手机收款码给调了出来,面容认真地盯着她。
“先说好,就这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了。”白以京说完,把银行卡里大半的钱汇了出去,多数是她存下来的,也有白母每年打来的钱。
男人紧盯着手机里的到账记录,倏地笑了起来:“女儿啊,你可比你那个小男朋友大方多了。”
白以京皱了下眉:“什么小男朋友?”
“敢情他还不是你男朋友啊,那他可真够意思,人都没拿到手,就开始打发岳父了……”男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上去是那么地愉悦。
他直截了当把手机亮到她面前,屏幕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头像,聊天内容只有一长串的转账记录,有几百的,也有几千上万的。
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回两年前。
她看得眸子一沉,只觉得肺管都在猛烈燃烧,一种愤怒的情绪迅速在她脸上成型,“你凭什么让他给你钱!你算什么人!”
说罢,她猛然抬手把手机摔在地上,男人愤慨不已,捡起手机心疼地抚摸,旋即冲她扬声吼道:“是他自己要给我钱,我本来要去找你要,是他说他可以给我!”
钱嘛,谁给不是给,更何况他当初一看那个少年就好骗,而且很怕他被白以京看到,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她。他就想着,从他这里捞点好处,到时候再来问自家女儿再要。
白以京一眼看出他的算盘,心里一阵倒胃,强忍住喉底那股子酸涩,她转身就走,男人却追上来,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你把我手机摔坏了,我喝酒怎么付钱,好人做到底,赔我一个。”
“赔?”她眼尾看过去,呼吸声沉沉,“你留着这些钱去给自己买副棺材吧。”
男人一听,霎时间就怒不可遏,恶狠狠过来扯她的胳膊,被她轻易躲开,转身就往外面跑。
尽管他现在动作迟钝又笨拙,但她跟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力差距还是过于悬殊,本来她不想说那些话激怒他的,可只要一想到他还骗过祁声,她就难以忍受。
为什么自己受尽委屈都可以咬咬牙忍过去,却见不得别人欺负他?
白以京很快跑到了街上,人流量不算多,但足以甩开他,可身后的男人咬死不放,对一部手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