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局(三)
,殿下也舍得给我?”
“军师若喜欢,便拿去。”君弈叹道,“实不相瞒,这些瓷器是送给所有到访使者的,每到一处我都会让他们自行挑选,却不知为何无人选择这青红瓷杯。我刚才还纳闷这样的精品竟无人问津,不想竟是在等待张军师,果然应了那句‘所思所想,皆如所愿’。”
听了这话,张纪不由心动,觉得这青红瓷杯愈发不同寻常。
沉吟片刻,张纪道:“我在西蓟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色彩各异的酒杯,也用过它们来盛酒,喝的酒也是绝品。可是,终归还是中原的瓷杯最合我的意,不管酒的味道如何,只要用这样的瓷杯来喝,再差的味道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他的目光转向青红瓷杯,“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高足杯,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乘着夕阳雨而喝,那时候只觉得乏闷,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时光都是美好的。”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张纪低低地叹了一声,神情无比寂寥,形单影只,孤单异常。
君弈不置可否:“怎么回不去呢?美景依旧,只要回心转意,终能回到从前。”
“可算是把烫手山芋送走了。”听闻君弈送走了燕啸北,裴行寂这才松了口气,他问君弈:“没有被魏师玄发现吧?”
“没有。”
裴行寂奇道:“他竟然没有发现吗?明明燕啸北就在你身后。”
“他光顾着外面,忘记了眼前,他也想不到有人会把人放在这样现眼的位置。”君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得也是。”裴行寂笑了笑。
李朔风道:“一切都如殿下所料,那燕楚南与拓跋王妃果然有耐人寻味的关系。”
裴行寂听得震惊不已,望向君弈,“你从哪里瞧出来的?”
君弈答:“眼神。”
“眼神?”裴行寂不解,“什么样的眼神。”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君弈幽幽道,“燕楚南面对其他嫔妃都是礼数周全,寒暄时必定直视对方的眼睛,可面对拓跋王妃,他却直接侧过身,看都不看一眼,太奇怪了,完全不像他,他们定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燕楚南好像一直都让人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拓跋王妃就坐在那边。”裴行寂道,“他们这北焉搞起宫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暴力,不是毒酒就是刺刃,主打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我原以为燕崇胜登基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形,不想还是如此。”
君弈不动声色道:“五个北焉王有三个都是这样上位的,想不传承也很难。”
裴行寂不由叹息,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现在问题是燕啸北究竟能不能成功,他能不能从燕楚南手里夺回王座。”
“只要他活到最后就行。”君弈抚揣着茶杯,悠悠道,“比起他,燕楚南的问题更大,他这王位怕是撑不了多少,身旁卧虎藏龙,他能活多久?”
裴行寂眸有异色:“卧虎藏龙......你是指拓跋王妃。”
君弈微微颔首。
“你是说她......会要了燕楚南的性命?”裴行寂很是怀疑,他第一次觉得君弈的话不靠谱。
君弈道:“她都成功给一个王下毒了,一回生二回熟的,再毒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行寂忍不住说:“殿下,你说得就像切白菜一样。”
“不都一样吗?”君弈暗含深意,“要杀要宰,这人和白菜,也差不了多少。”
翌日,赫连奚联合众大臣让燕楚南继承王位,燕啸北弑父罪不可赦,证据确凿,不配为北焉国的君主,另立其弟燕楚南为王位。
太子册封典礼未能办成,取而代之的是北焉王燕崇胜的丧礼与燕楚南的登基大典。新王仁厚,注重孝道,特意吩咐要注重丧礼,登基无须隆重。
北焉的丧礼与大宁不同,他们喜好在丧礼上跳舞唱歌,旋律多为欢快的,希望通过歌舞来祈祷逝者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能幸福快乐。燕楚南亲自为父王歌唱一曲,以表哀思,闻者无不伤感,哭声一片。
这番“真情实感”,令知道实情的裴行寂觉得毛骨悚然,杀父嫁祸兄长,竟还能在父王丧礼上大唱高歌,这心理素质实非常人所能及。
丧礼结束后便是登基大典,因事发突然,裁衣局的人来不及准备新的衣服,便只能用之前做过的,裁衣局的人取出了原本为燕啸北制作的衣袍。燕啸北身量高大,燕楚南比他矮了半个头,裁衣局想裁剪至适合的模样,瞧了半天,修改哪里都不合适,这大氅每个边角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剪去了哪一块儿都不完整,不完整,这意头可就不好。
思来想去,也只得作罢,燕楚南穿着不合适的鹰氅登基,这可把燕楚南气得够呛,他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登基时的场景,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燕啸北的阴影,哪里料到就连自己的登基大典,也要活在燕啸北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