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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周炀根本来不及说话,又被人当靶子一样往身上砸,他上蹿下跳的躲,扔过来的玻璃杯撞碎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洒了满地。
他忙不迭地的大喊——
“哥!我!周炀!别扔了!”
话音落,砸过来的东西暂时停了,卧室尽头又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周炀咽了下口水,放轻脚步在墙上摸了几下,按开了顶灯。
方寸内大亮,坐在床尾边沿的少年感受到光,眼尾轻抬,很快,又低下去。
乖张惹眼的脸上写满了颓倦的疲意,发丝明显没怎么打理过,黑色短发凌乱的垂着,半遮狭长深邃的眸子。
昏黄的光线包裹着修长的身形,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周炀心慌了一下,几步跑过去。
“哥?哥?你,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不太像活人,哆哆嗦嗦的伸了根手指探到江应淮鼻子下面,想看看他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还没碰着呢,雕像样杵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江应淮脸上带着说不上来的不耐烦,挡开周炀的手。
“吓死了吓死了.......活着就行,活着就行。”
周炀大喘了几口气,双手从腰后支着床,滑到地上,膝盖叉开坐在江应淮腿边上,看了他几眼,想安慰,又觉得说什么都太无力了。
这个圈子里的二代,真过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乖乖做提线木偶,把自己洗脑成一块本就该被垒进家族荣耀中的金色砖瓦,另一种,道德原则打破放一边,做个没良心只会烧钱享乐的废物。
他哥都不是。
所以才痛苦。
空气中流转的只有压抑,池殷心里也发堵,目光落在他侧颜泛着的不正常的苍白,轻声:“应淮,让医生看看。”
“没事。”
带着一丝鼻音,江应淮摇头:“有办法带我出去吗。”
“没人看着,其实可以直接走。”周炀回答,末了又说:“就是,估计得跟徐姨起点冲突,哥你要是不想这样,就装个病,让秦颂跟徐姨说几句,徐姨总不舍得看着你病死。”
一时间又没了声音,坐在床沿的人似乎在想什么,浓长的羽睫颤了又颤,半晌,在几个人的注视,缓缓起身,沉默走向门边。
站定,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玻璃碎片,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动作。
周炀猛地站起来,和池殷一起喊出声。
“哥!”
“应淮!”
尖利的薄刃划开小臂的皮肤,温热的血液描摹过掌纹,顺着手指的骨节滴下去。
“嘀嗒——”
“走。”
扔掉沾着血的玻璃片,江应淮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到一楼时,小臂下半截连着整个左手掌心都被染上了触目心惊的红。
地板晕开一道蜿蜒的暗红色图腾。
徐颜听见声响,从沙发上回头,看清眼前的景象,脸色骤然转白,惊叫:“应淮,你,你这是.......”
“我?妈,你儿子要死了,高兴吗。”江应淮同她对上视线,无所谓的勾唇。
“胡说什么!”哆嗦着骂了句脏话,高跟鞋在地上擦出尖利的声响,徐颜快步到他跟前,手举着,满脸不知所措。
她不太能受刺激,喘息又变得急促起来。
江应淮阖眼,淌着血的手指动了动,周炀终于追上来,从后面揽住他的肩膀,一边推着向外走一边冲徐颜说:“徐姨,我得带我哥去医院包扎,不然他真的要死了。”
秦颂强装镇定,帮腔:“是,得赶紧去处理一下,伤着神经麻烦就大了。”
归根到底,徐颜对江应淮还是在乎高于一切,没犹豫几秒,立刻答应了。
“这.......好,麻烦......”
“阿姨别送了,我们会照顾好应淮的。”
池殷是最后一个,生怕徐颜反悔,她话没说完,就飞快拉上了门。
除了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轿车,别墅院外还停着一辆商务车,周炀先上去给江应淮开了车门,然后闪身给秦颂让位置。
原本是因为江应淮腰上的擦伤,秦颂才带上药箱来的,歪打正着派上大用场了。
江应淮也没打算硬撑,到了车上,胳膊伸向秦颂,秦颂认识他的时间不算短,从实习到成为主治医师,一直知道他家里有钱,不知道还存在这种情况。
他竟然能有同情江少的一天,秦颂手扯着纱布,心情复杂。
池殷坐在前排,拧着身子看回来,皱着眉问:“严重吗?”
江应淮眉尾轻压,调侃:“池少心疼我了。”
“少恶心人。”池殷低骂,悬着心却落了地。
有心思开玩笑了,好事。
秦颂麻利的包扎完最后一步,才应声:“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