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

宵息是个非常孤僻的怪人，即使在流星街这样怪人丛生的地方，他也是怪中之葩，他离群索居，不与任何人往来，所以在流星街里的第一个月，银一直和宵息呆在一起，并没有切身感受到流星街里涌动的黑暗与风险。

所以银也只是从他口中听说，这里很危险，她能活着飘到流星街里来，是个奇迹，却没有非常真实的感受

——流星街是个活着很难到达的地方。

流星街有6000多平方公里，八百万的居民，但宵息却告诉银，这是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银一度认为这是因为他自己太孤僻所以找的借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却不被别人所知道？

但是银在第一天晚上自己悄悄出门探路，然后打得一脸血回来之后，对此有了深刻的了解。

除了小部分地区行成了供人居住的“城市”，流星街大部分的土地，是一片一片味道古怪天然的垃圾填埋场。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飞艇往这片土地上倾倒着垃圾，而这些垃圾就是流星街居民赖以生存的物资。

这儿确实是个不太走寻常路的地方，而且外面……及其的萧索。

大片的垃圾，混杂到甚至都闻不到臭味的土地，面色阴沉不怀好意的人，和她所处的世界一点都不同……就真的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银只好求助宵息：“我要去巴托奇亚共和国，怎么走？飞艇、还是轮船？”

宵息对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两根手指交叠，摩挲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银也把手倒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前后晃了两下，突然想到了某个场景，恍然大悟：“要钱是么！”

伊尔迷大哥每次去收账时候，就是这样的动作，深处两根手指，寡淡地摩挲一下，如果对方没有在三秒钟内反应过来，他的脾气就会变得不太好。

钱到哪里都很重要，伊尔迷大哥诚不欺人，可是她的钱在飞艇上，在牢房里，在船上，早就一路上折腾光了，分文不剩。

她垮下脸，有点发愁。

“钱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啊。”宵息拖着下巴嘲讽道：“只有揍敌客才喜欢钱。”

他解释了那个动作的意思，是和正着摩挲手指倒着的动作，两根手指的直立。

“要走出去。”

“你说什么？”

“走出去。”

先不提外面诡异的土地和更加诡异的氛围。

“……流星街，多大？”

“6000多平方公里。”

“这里是，最中间的地带？……”

“恩。”

她的数学还不错，如果没有算错的话，无论她去哪个出口，都非常的远，而且无论去哪个出口，都一样的远。

无论在哥特拉斯，还是揍敌客里，银学到的都是，只要把戒尼砸出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可是在流星街里却行不通。

如果你把戒尼砸在饥肠辘辘地流星街人的面前，他们可能会把戒尼砸回到你的脸上，直接砸死你。

在这里，软软地戒尼甚至还不如流通的硬金属——钢铁值钱，更何况银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最擅长的招数也一定不管用，她总不能朝外面那些衣衫褴褛，眼神凶狠的流星街居民，卖萌吧……

“只有用走的么？”计算距离之后，银的表情显然有些绝望。

“好像是有人说过。”宵息轻声笑了下道“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离开流星街。”

从满是垃圾的土地上生存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穿过一条狭长的辐射区，和最严重的污染区，回到正常的土地上。

这也是流星街多年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污染将这里彻底隔绝，流星街是被世界遗弃的所在。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如此悲伤的现实啊！”银绝望地问宵息“所以，你住在这，也是因为出不去？”

“我？”宵息看了她一眼，笑了道“我当然可以出去。”

“……”

“我可没有打算出去。”

“……”

“也没有办法带你出去呢，你太弱了。”

“……”

辐射区里有重度污染，致命的气体和液体，这些就是流星街里默认的法则，相应的实力可以去往相应的地点，并不需要刻意的去管理，所以这些默认的法则在强者面前，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

流星街是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离开的地方么？

宵息勾着嘴角轻声笑了下，早就有人离开了这片土地了，而如果愿意的话，他当然也可以离开这里。

隔离带用来约束一些弱者，就像任何行政区一样，靠约束弱者而平衡，至于跳脱于规则之外的强者，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