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觅迹

柳石凌听得脑袋发疼，上前一步道：“他们有了美丽的外表却丢了性命，还要来感谢你！这可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鬼撇撇嘴：“那也是他们的选择，人类活得越久变得越难看，死在最漂亮的时候不是更好吗。”

柳石凌一想到蘅芜痛苦的模样，联想起被美人鬼伤害的更多人，喘着怒气说不上话来。

星昴摇摇头，道：“美人鬼，若是如此说来，你已获得了人皮，岂非也该就此消亡？可你依然贪得无厌，不甘于一副皮囊，你与你口中的人并无区别。”

美人鬼怔住，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气急败坏道：“我才不会跟那些丑陋的人一样！我、我是追求完美……我没有错……”

“鹤琅，你错了，我也错了。”西厢内传来另外一道声音，几人回头望去，在屋内休息的蘅芜扶着门框走了出来，她看着已经变了模样的美人鬼，叹息道，“我以为容貌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在这张脸得到更多人喜爱认可的时候我好高兴，以为终于有人懂得欣赏。可到了今日我才想明白，那些喜爱不过是浮云飘渺，根本不是真实的我，被人喜欢又如何。我是一名舞姬，征服他们的应该是我的舞技，而不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

美人鬼望着蘅芜，使劲摇头道：“不，蘅芜，你的美貌让你一夜成名，让你得到权贵赏识，你怎么能背叛我给你的皮囊！”

蘅芜虚弱地走上前来，道：“明夜便是元日演出，没有人能看清我的脸，只会看见我的舞。鹤琅，我不需要你给的皮囊了。”她看向柳石凌，“柳姑娘，我想明白了，我不要皮囊下的赞扬，我想要成为我自己。”

柳石凌没想到蘅芜有了如此决心，她展开笑容，道：“蘅芜姑娘，那太好了，我很期待明日你的表演。”

另一边美人鬼颓废地跪坐在地，他捂住脑袋感觉天旋地转，信念受到冲击，变得满目迷茫。

再次返回徐府的时候，小玉悄悄问柳石凌：“柳柳，蘅芜变回原本模样后会怎么样？”

柳石凌道：“她既已想通，那么外表对她而言已不重要。我想，她眼下应该只想顺利完成明日的演出，过后的话，她会知道自己怎么做的。”

小玉想到她们离开船上之前，蘅芜让美人鬼给她脱下人皮，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的样貌平平，可小玉一点也不觉得她长得不好看，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虚弱，但休息一阵恢复便好。

“嗯。”小玉应道，她想，蘅芜是因为跳舞好才会被人看到的，和长相无关，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进入徐府，碧绦率先迎了上来，她已从雷缇口中得知捉住美人鬼的事，只是不明白为何不直接除掉它，还要留下美人鬼。

双方见了面，碧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美人鬼，若不是美人鬼不知怎的突然记挂上徐希的皮囊，夜里溜入府内想要带走徐希，好在碧绦及时发现救回，否则徐希很可能没命，但即便如此，他身体状况本就不好，遭遇此事又变得更差了。

碧绦掩饰下眼底的憎恶，带着他们来到大堂，雷缇坐在下座，她应下的事已办完，此刻悠闲地等待。

“你们终于来了。”雷缇扭头看去，道。

柳石凌奇怪道：“雷缇道长在等我们？”

雷缇站起身，嘿嘿笑道：“虽然美人鬼是抓住了，不过我好奇你们要找的人与他又有何关。”

提起此事，柳石凌脸色微变，她知道迟早要面对，可事到如今，线索就在眼前，不免还是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白河将美人鬼压上前来，道：“留你一命，是时候让你交代一些事了。”

美人鬼自船上离开后一直一副消沉的模样，跟投降时惜命的状况完全两样，显然是因为蘅芜的一番话让他备受打击，他不愿相信有人竟然主动抛弃他制作的漂亮人皮。

自从他来到上京寻觅人皮以来，用不少美丽皮囊骗了许多人，那些人心甘情愿用金钱、珠宝，还有自己来换取美貌，他只不过是在成全这些人。可是为何蘅芜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竟然愿意舍弃曾苦苦寻求的漂亮样貌。

美人鬼想不明白，身体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回过神来，望见白河，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白河眉头一拧，动作迅速，将他的手往后一掰，警告道：“别耍花样，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美人鬼突然笑了两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抬眸一一看过在场的人，道：“你们的皮囊我都很喜欢，只可惜……”他顿了顿，又道，“我已一无所有，不过我好像还有你们要询问的答案。不过，我如今不想说了，带着你们的问题随我下黄泉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