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赤凰幽幽道，“倘若他没有用噬魂术为害人间，这个本来还能再撑些年。”

“这同顾焰又有什么关系？”

周慈听到这么熟悉的名字，并不十分惊讶，这很符合她的刻板印象，这个世界上的坏事烂事，百分之九十九是顾焰做的！

“宁宁，你有个师弟叫张奇，你是否还记得他？”

“自然是记得的，他还有个姐姐叫张月隐，是人界皇宫的贵妃，但我并不常与人界的人交往，亦未曾见过人皇。”

顾焰同她说过张月隐之事，然而她自己这段时日尚处于一团乱麻之中，怎会有心力去看人界的热闹？只是张月隐既然能为活命罔顾全村人性命，想必在皇宫之中也未必甘心不兴风作浪。

但周慈从未听说有关张月隐的传言，上修界对人界的态度虽然比对魔族的态度亲和得多，却也不会在人界没有请求他们时主动去承揽责任。

赤凰道：

“在他姐姐初入后宫的时候，人界的皇帝便很喜欢她，然而世上美人如云，以色侍人很难长久，这几年皇宫里新人来来往往，早没了张月隐的姓名。

顾焰既是国师，皇帝待他极是亲厚，宫中无论是大摆筵席还是皇帝一家家宴，只要顾焰愿意过去，便少不了他的位置。张月隐同他是旧识，勾结上也很容易。”

“他们暗度陈仓，又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再杀人收集怨气么？顾焰原本同我说，他已有足够多的怨气，不必再去滥杀无辜。”

周慈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顾焰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信他不如信周青遥说让她继承苍山！

赤凰听了这话，也好笑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也能信么？张月隐这段日子用顾焰教她的办法，杀了一些后宫嫔妃，不过我看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皇帝的性命。”

“那些嫔妃并非被人界的器物所伤，既然与顾焰的妖器有牵扯，死后无法与常人一般转世投胎，何况后宫女子，身世本就不幸，死后更是怨气冲天。但本君也不解的是，这些东西，最后也未能为顾焰所用，而是缠上了云霄路。”

周慈略一思索，便放弃理解顾焰的行事逻辑：

“他让这些冤魂缠上云霄路，是不难的。顾焰可以操控这些东西。

不过倒也不必理解他为何这样做。若说他和魔族无冤无仇，却要毁云霄路，那他所害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同他有怨仇的？”

周慈看着那宏伟盛大的屏障，若再细看一些，可以见到转瞬即逝的黑色气流，尽管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却也绝不是幻觉。

“他只是为了一场热闹罢了。”周慈冷道，“大约是少年时期被那位姓李的道人关在结界关得更变态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当然要发疯一样地找点乐子，只是没想到几百年了还不收敛。有什么东西能比云霄路破了更有意思的？”

赤凰意味深长道：

“巫云神木现世，也许更难应对。”

周慈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破事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根本什么都不是了。这个世界隐隐散发着一股要完蛋了的气息，世界末日之前，谁会在乎你是魔是神？

不过事情摆在眼前，总得一桩一桩解决。

“我也有顾焰那样的能力，不知我是否能超度这些冤魂。”

周慈话音刚落，便打算试着用噬魂术去探一探那云霄路上的怨气，未曾想赤凰一见她这副架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止了她：

“宁宁，不行。你就算有顾焰那样的能力，难道比得上他几百年的积累？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周慈明白，赤凰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的能力总归不是件只能敝帚自珍的东西，所有事情都有危险，但秦霁连焚心牢都能下，她为什么连试试这些都要畏手畏脚呢？

“但是少君，倘若连试都不试，你又如何知道我不行？”

赤凰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哀伤，几乎失控般道：

“父亲为了云霄路为了魔族，灵力早已流失不知多少，油尽灯枯恐怕只是早晚的事。难道你以为，我可以再失去一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