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念中电光火石一般闪回过与周慈的过往，那些可以言说的、不可言说的，都在他脑海中掠过。

一把剑而已，管它什么名头来历，周慈要是想要，千千万万把都送给她。

不过在师姐心里，他到底算是什么呢？

他和轩辕真他们没有两样，都没能从周慈这里听到一句实话。

但尚有一点秦霁可以宽慰自己，周慈对他只有欺骗，没有利用。

可那也许只是，自己仍旧没有强大到能让周慈利用的程度吧。

秦霁的目光终于落在方才浮缘为他指向的地方，那条地道走下去，就是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焚心牢。

在和周慈坦白以前，秦霁本以为他在这世上最难以接受的事，无非是周慈会因为他的过往而唾弃他，而在将一切与周慈和盘托出后，他终于感到了安宁平和。

当时他以为，只要在这世上能不让周慈一个人失望，其余种种，便全无所谓了。

可周慈不是对他不失望，只是不在乎。

师姐能好言宽慰他，只是因为她自己也活在谎言之上的海市蜃楼当中。

可师姐比她幸运得多，她所谓的秘密，并不是一个人承担，顾焰知道，魔族少君也知道，兴许还有更多人知道，只是他无福消受这样的信任罢了。

往后能去哪里呢？凭他一人的力量，自是无法对抗期盼他入焚心牢走上天地镜里他要走上的道路的仙盟，何况他有重案在身。

那位长老说得不错，这件事可大可小，世上背负着秘密的绝不止一个两个，但是他本身无力与所谓的世道抗衡。

结界已破，但秦霁知道，外边好似天大地大，实则并没有他的去处。

他决定最后看一眼周慈，焚心牢有多可怕，他以往自然有所耳闻，不过…

周慈依旧是背对着他，赤凰凑在周慈耳边，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秦霁的五感虽异于常人的灵敏，但外界的打斗声和争吵声像要在他脑海中炸开一样，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终于喊了一声：

“师姐。”

周慈的身形一僵，极缓慢地转过了头。

周遭的人似是被这一声震住，连风声都和缓下来。

“这个，还给你。”

无涯才到周慈手上，又被周慈扔给了秦霁。

其实她本来想说，到了下面，这个或许有用，转念一想这话实在太不吉利。

但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枉然，不如说把剑还给他。

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就和这把剑有关。

赤凰一脸惊愕，讶异的表情犹如在问周慈是不是被下蛊了，周慈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浮缘看着秦霁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知道他真是“想通了”，顾不上再与廖景云打斗，跌坐在地上，大笑了几声。

秦霁低眉看着无涯，上次见到这把剑是好几年前了，因他并不太在意从原本那个秦家得到的东西，所以倒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要从魔族手里把它夺回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之后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师姐你一直都是知道我的事，对吧？在我和你说以前。”

都到这个地步了，周慈也不想再骗他，她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样，漠然地答道：

“嗯。”

她了无生气地看着秦霁手上的剑，保重两个字像是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却让她感到口中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师姐你和赤凰也是旧相识，从救我之前就是，对不对？”

不等周慈回应，赤凰便冷道：

“本君与你师姐自幼一道长大，情分自非你们这些人族可比，不过感情亲厚，也未必就要与旁人说吧？

你们人族果然小气，就算本君与她相识，当日难道不是你先自不量力，要与本君交手？她肯出手救你，本就是仁至义尽，为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行径，你师姐切切实实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总不是假的！”

周慈暗暗感谢赤凰，还好这位长了嘴，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未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但旁人说就不一样了。

赤凰说得不错，除了隐瞒以外，她真的没对秦霁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将来如果秦霁真黑化了，不说念着薛定谔的旧情，总能客观公正地判断，周慈没有陷害于他吧。

秦霁点头：

“有道理。其实对于师姐，我一直是承蒙关照，没有任何可以责怪的地方，不过…”

电光火石之间，秦霁反手将无涯一挥，正往顾焰的方向刺去。

秦霁一只手仍被捆仙绳束缚着，结界才破，他的灵力也只恢复了一点点，全凭着蛮力这般做。

顾焰反应极快，立即飞身要躲，然而廖景云已不与浮缘交手，一见这边的景况，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