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栗

吃栗子的氛围不同，主殿的气氛此刻僵硬到了极点。

“啪”茶杯甩在墙柱上，瞬时摔得四分五裂，主殿伺候的丫鬟们战战兢兢的齐齐跪了下去。

上首的纯嫔脸色愠怒，气的头嗡嗡直响道：“废物，撷芳殿那群废物，连三阿哥都照顾不好，留她们狗命有什么用！”

“主子消消火，太医说了咱三阿哥刚断奶还不适应，这才没日没夜的哭的，其余健康的很，常情罢了，何必与那群嬷嬷置气。”白果劝道。

“是啊，主子，撷芳殿的嬷嬷们都是些老手，连皇后娘娘所出的二阿哥都是她们一手带出来的，您别担心了。”纯嫔另一个贴身宫女白秀附和道。

一听这话，纯嫔的脸色更加不好，重重拍了下桌子道：“那为何二阿哥断奶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分明是那群狗奴才，见人下菜碟，故意苛待我们永璋罢了！”

说着，她脸上的泪珠一并滚了下来，哭道：“我可怜的永璋，分明在咸福宫已经乖乖的断过奶了，为何去了撷芳殿又因着这个哭起来了，这叫我如何能信太医院那群庸医的鬼话，不是亲娘不心疼啊。”

白果听了这话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恭顺的跟着丫鬟们一起跪在纯嫔跟前儿，心里头却直发苦——断奶哭闹这事儿简直太常见了，孩子与孩子表现不同也是理所应当啊，想当初在潜邸时，纯嫔娘娘还背地里嘲笑过刚断奶的大阿哥是个不成器的爱哭鬼呢。

至于三阿哥为何在咸福宫断奶就不哭闹，白果心里翻了个眼，还不是因为三阿哥一哭，主子就心疼的不行，哪怕违抗皇上的命令，也要偷偷让乳母给三阿哥喂\奶，三阿哥哪里断过奶，出咸福宫门的时候，那可还是一日三餐奶水喝着呢，分明就是主子自己骗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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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歇歇吧，我给您按按头。”青云满脸担忧道。

皇上刚登基不久，后宫一堆大大小小的事务等着处理，眼下又临近年关，富察皇后更是不得安生，已经连着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因着这个头疾又犯了起来。

富察皇后疲惫的摁了摁鼻骨，她现在只觉着头皮砰砰直跳，疼的她都有些坐不住，权衡再三，还是撂了手里的笔，道：“罢了，来给我按按吧。”

听见富察皇后可算要休息，青云、青蕊喜出望外，一个摁头一个奉茶，都想着让皇后好好舒坦舒坦。

嘴上说着休息，可皇后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静下了大大小小的事儿直往她脑子里钻，她瞧着外头的枯树藤子道：“往后就该下雪了，各宫的炭火不必严苛按份例走，尤其是慈宁宫与撷芳殿，过冬的物什一定要准备足了，不能出半点差错。”

青云道：“娘娘您放心，奴婢一早就安排好了，后头也会亲自去盯着，不会出半点岔子。”

听了这话，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道：“辛苦你了，今年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年，不光是前朝就连后宫，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咱们处处都得周全小心些。”

青蕊倒了杯茶水递给富察皇后，皇后接过来只是闻了闻并未喝下去。茶是好茶——南边君山毛尖，早冬里费了不少心思采的头一茬特意上贡来的贡茶，只是再香的茶，如今到了嘴里她也只能喝出苦味。

八成是这些天一直靠着茶水提神，皇后觉着自己整条舌头都是涩的，因着如果不是困的不行了，一口茶水都不肯碰。

青蕊看着皇后干裂的嘴唇，赶紧换了杯白水，见皇后一点一点抿着勉强喝了些，不由得心疼道：“娘娘何必这样辛苦，还是以身子为重，若是病倒了......。”

青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拍了自己两下嘴，皇后见状，露出一个疲惫温婉的笑道：“无妨，只是身为国母，有些事儿总是比身体更重要的。”

“娘娘仁慈心善，宫中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是啊娘娘，就连向来多疑的仪常在都.....。”青云顿了顿，见皇后没打断她，又道：“仪常在当真喝了徐院正开的伤寒药，这次没当花肥倒掉。”

皇后也感觉有些诧异，她不是第一次派徐院正给仪常在看病，因而对仪常在倒药这事儿倒也有所知晓。

不过打从仪常在小产后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皇后只当是杯弓蛇影，也知仪常在是个可怜人，但劝人吃药看病这话不好往外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早先仪常在感谢她时，她原以为那都是场面话，倒真是没想到仪常在竟然真的想通了，肯用徐院正开的汤药。

想到那日仪常在真心实意的道谢，皇后心中是有几分触动的，她不是没听过感谢的话，相反的她每天能听到太多了，赏个东西会得到感谢、夸赞一句会得到感谢、哪怕她今儿多用了一口膳食，内务府那群人都得因为她肯赏脸，而感恩戴德。

那些感谢的话各自都带着各自的目的，或是升官或是发财亦或是被当做某种荣耀，而仪常在的道谢却与所有都不同，不谄媚不夸足不带任何心思，仅仅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