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
就像海盗戒不掉朗姆酒,蜉蝣不应该靠岸下船,该是云端。
习惯就是诅咒。早该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跨过了两栖,变成了水生动物。
“不可以爱我吗?”在她把琴弦扔进去之前,他问。
她笑着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对我太自私了。”
“我一直这样呀。”
完成了他们的梦想以后,光荣却成了他的败笔。
林起岳看着琴弦被抛进坑里,说:“我好像是那中举的范进。”
言游没顾他,“你比范进幸运得多。”
“十年八弦无人问,一朝手断天下知。”
他开玩笑似的,可言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点她。
她不应,他也说:“有体现在表面的疯子,就有藏在内心深处的疯子。我还不如范进,我哪敢疯。”
言游语气里多了丝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起岳笑叹一声:“什么也不想说。”
不然呢,说一说每次站在舞台上的渴望,聊一聊身边不是他们又好像他们就在台下,讲一讲这个中举的机会,他一点都不想要,又特别想要,可以为此付出多少。
也许吧,中举那天他就疯了,现在住在这身体里的,只是经过战争后胜利的那个人格。
后来我们什么都有了,又什么都没了。
土重新埋好了,言游说:“我该走了。”
“你走吧,我陪陪他。”林起岳说,“哎,你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
言游沉默了很久,这次答应了。
“抱一下?”林起岳朝她张开双臂,“就一下,反正之后还要见面的嘛。”
在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下,她好像彻底失去了拒绝的选项。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狡猾地笑了一下,把这个拥抱的感觉刻进脑子里,就这么记住了。
然后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回车上拿了瓶酒,全部倒在那片土地上。
倒完又找了颗小石子,在露出来的那半块为了标记的石头上写下:贝斯手。
“你也别怪我没把你名号写全,地方就这么大。”林起岳垂头盯着那片颜色不太一样的土,“你说你,一天咋咋唬唬的,这么小个破地方,够你闹腾的么?”
他学着言游先前的模样,席地而坐,点燃两支烟,一支烟放在地上,一支烟叼进嘴里:“你妈的,看见我俩现在什么关系了吗?都怪你,走也不说一声,好歹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诶,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我真听不清。”
“你记得小时候那次吗?对,就咱们仨玩儿沙子那回,你说你嫌她盖的城堡小干嘛呀?姑娘都得哄。”
“也难怪你不招姑娘喜欢,你那破嘴一天天的,能说出什么花。不过没关系,你没交到的女朋友,我替你交了。”
“嗯?你问她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当然了,是女人都会讨厌我吧。我知道我不配啊,可我放不掉,慷慨地帮你们实现梦想以后,我也该有点自私的想法吧?”
“对啊,很出名的乐队,作品也不错,帮你实现了,没骗你,应该会在世界巡演。哎对,大杨哥让我替他问好,我忘了,那我就替他跟你问好吧。”
“这儿风多大啊,你怎么喜欢这破地方?哦,你貌似跟我说过,你喜欢当乡下的老鼠。”
……
林起岳说了很久,说得天都黑了,地上那根黄鹤楼燃至尽头。
到了人烟稀少的时间,他用手捂住半张脸:“兄弟,委屈你了,等我下次再回来,给你扛个大点儿的墓,足以写下你名头的那种,多长都行。”
“再把他妈方圆几里都翻新,来的路上我就想了,什么破路啊,一颠一颠的。”
“放心吧,交给我,放心吧。你想在这里,我就把这里变成你家。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在耳边太清静了,真不习惯。”
“对吧?你也觉得没有李忘年,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我真的讨厌那小子,全是他导致的。”
“是啊,我真羡慕他,能选择自己的活法,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反正感觉他对什么都不关心,只有言游那种傻子会追着他。”
“嗯,都怪我们俩,最后悔晚来了两天,让她认识他。”
……
“回来吧,我再也不骂你了。”
“我……挺想你的……”
藏在夜里的背影微微颤抖,兴许是被大风吹的。
嘴里不知道在喃喃什么,疯子似的,眼里溢满泪,嘴角还笑着。
一直呆到天亮,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林起岳也不知道,反正很多大爷大妈出来遛弯儿了,他才回到车上。
手机里累积了许多电话,他一边连上蓝牙,一边往回拨。
拨着拨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