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且听闻这晏五娘生性聪颖,德才兼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就算不想为她破例,也饶了她性命吧。”
皇帝虽然没有政治才能,但这么多年龙椅也不是白坐的,自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面上笑着敷衍,心里却道:要是能放朕早就放了。是朕不想饶她吗?要是晏家肯让步、且萧家不阻止晏李联姻,这件事早就解决了好吧。
现在明明是你们在借这事斗法!
朕还是以不变应万变、隔岸观火的好。
唉,又是辛苦当皇帝的一天呢!
晏苏荷猜到朝堂上的暗斗,忙请人向兄长传话:千万不要因她误了姻缘。
晏期年没有回复。
*
皇恩浩荡,李党与晏家拉锯数十日,晏期年坚决表示自己不会娶李氏女,最后以上朝时皇长子挨骂结束。
长子想与晏氏结亲,其意图还不明显么?
皇帝又不是傻的,在晏家和萧家施与的双重压力下,忍痛批评了长子两句,第二日刑部就把晏五娘的案子结了。
她毕竟是晏家的女儿,没人敢真要她的命。况且她做官至今,靠的全是真材实料,没半点阴私,刑部的什么也查不到,唯一的罪名便是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但皇帝也说了功过相抵,便草草结案。
晏苏荷出狱那天阳光明媚,日头正好,兄长送她回了晏府。
自三年前以养病的借口离开晏府后,她已经好久没回家住了。
而府中正有十多人在等她回家。
晏苏荷梳洗一番后便跟着兄长去了前堂,而她甫一进到堂内,就感受到十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晏苏荷脚步一顿,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下,她跟在兄长身后进去。
晏期年已朝着堂上的两位老人拱手:“孙儿给祖父、三奶奶请安。”
兄长后背宽厚,声音沉稳,晏苏荷跟着他,心中便有了底气,她柔声行礼:“五娘给祖父、三奶奶请安。”
日光正盛,庭中的百年古树浓郁青苍,绿叶在阳光照射下映出绿油油的柔光,夏虫声唧唧。
前堂的氛围却一片沉默,让人倍感压力。
晏国舅不苟言笑地坐在左侧的楠木扶手椅上,手里握着一根紫檀杖。
他穿着低调素净的长袍,面容沧桑,脸上皱纹横布,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威慑力十足。
晏国舅让他们起身。
堂中晏家长房、二房、三房、四房的人都在。
晏期年兄妹便是长房所出。
晏苏荷隐约觉得祖父今日把所有长辈聚在一堂不只是为了她的一事。
如此大张旗鼓,定是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祖父一开口就是:“世泽也该考虑亲事了,几个弟弟妹妹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你再不成亲,让他们怎么娶妻、怎么嫁人啊。”
晏国舅极有威信力的声音响起,在座众人眼睛俱是一亮。
陆母满脸期盼地盯着儿子:她私下给晏期年相看了许多适龄女郎,可儿子却始终没个准话,整日早出晚归、见面都难。可怜她为长子婚事操心了那么多年,此刻终于家主得到发话,她自是欢喜期待的。
晏家有好几年都不敢提晏期年的婚事。
其他几房跟着心急,却又不敢当着晏期年的面提起这事,生怕说错话。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大虞律法宽明,允许驸马正常做官,当年晏期年与二公主谢鸾情投意合,晏期年想尚公主,却没想到会遭到祖父的极力反对。
还是那般决绝——
“若你再提尚公主之事,我便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去江南,永世不准回长安!”
那时晏期年几乎闹到要与晏家决裂的地步,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甚至去求皇帝赐婚,结果被晏国舅行家法,打得半生不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
皇帝自也不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短命的人,便收回了金口玉言。
再后来公主嫁给了柳宰相家的嫡长孙,他们基本上就没再往来。
没人知道晏国舅为什么宁愿把长孙打死都不同意他娶二殿下,府中的人亦不敢再提起此事。
几个儿郎的婚事也就这么一拖再拖下去。
直到今天老爷子发话,各房看向晏期年的眼中都亮起了光,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全凭祖父安排。”晏期年垂眸拱手,顺从答话。
他声音听着和平常无异,可晏苏荷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平稳。
她替兄长难受。
而各房长辈们听到晏期年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开始筹谋儿女婚嫁的事了。
晏国舅也眉目一舒,满意地扶着拐杖敲地,扭头示意自己的三夫人继续主持场面,便起身朝晏苏荷道:“婉婉,跟祖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