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4

法般仍在往镰刀上靠。

章鱼似乎也会疼，它眼睛瞪着，嘴巴张了一下，牙齿外漏，磕在镰刀刃上，刀刃划破嘴周，又流了蓝色的血。

现场顿时一片狼藉。

岑繁花吸了一口气，她故技重施，又把刀刃往地上顿了顿，这次切进的是章鱼的“脑子”那个位置，刀刃伸入皮下。她知道里面有心肝肺，不知道戳中了哪里。

章鱼滚刀肉一般在刀刃上滚了一圈，刀刃错了位，章鱼刚从其中挪开就又被扎进了腮边的位置。

岑繁花终于觉出不对了。

这章鱼是在送死啊。

即使是她面对天降铡刀，要想尽办法毁了这锐利的武器，也不会一次两次地往刀刃上撞。

岑繁花停止了无意义的动作，她半举着镰刀，看章鱼动作。

章鱼在镰刀上瘫了一会儿，然后用仅剩下的三根腕足借力，把自己推了出来。

然后它略带艰难地侧转了半个身子，用眼睛之间的部位对准镰刀尖，猛力往上一撞，刀刃从腮边传出。它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贯穿伤。

岑繁花的手被带得歪了一歪，她看着仍有些力气的章鱼，它好像挣扎不动了，腕足还在拍打地面，血滴滴答答地流，但总体来说，章鱼不挣扎了。

在闪烁的灯光和无意义的惨叫中，从都到尾，岑繁花和章鱼人都没有发出过一声声响，剩下最多是镰刀刀刃切除腕足和撞击到地面的声音。

她确定了，这种章鱼人好像是不能发出声音的。

章鱼还没有彻底死亡，它的眼睛还在转动，它看得到岑繁花，却全程没有在乎过她，只有当她注意到镰刀时才有所行动。

在乎镰刀比在乎人类多，这有点奇怪，岑繁花见过的由人变鬼异化怪物很少有留有意识的，就成橙说过的情况，异化怪物对人类普遍有攻击性，除非它们失去了攻击能力。

而现在，出现了一只送死的异化章鱼。

岑繁花的异化值和SAN值没有变化，这里的一切仿佛对她都没有攻击性。

这点本身就很奇怪。

岑繁花苦苦思索着原因。

全息镜传来充电成功的提示，异化章鱼死了，死因几乎就是自杀。

等等，自杀？

岑繁花抓住了缥缈的思绪。

脑海里抽出一丝记忆，她中学时期上过一堂科普讲座，讲海底世界。

讲课的老师是个新教师，是她见过为数甚少的对教学态度不太好的人，岑繁花当时还啧啧称奇来着，这老师主要教英语，但是不好好上课，被不少家长投诉过。

新教师似乎有点厌世，他讲课的倾向无限偏近于人类终将灭亡的态度，鼓吹人类世界以外生命的高贵，灵长动物轻贱有如泥土。

他说到章鱼的时候有点惋惜。

“章鱼几乎是拥有四维眼睛的生物，人类的眼睛与之相比显得太过单薄，不仅有视觉盲区这个全人类先天性的共同弊端，看到的东西还只能是二维，三维得由你的脑袋去自动补全。

“除此之外，章鱼还拥有三个心脏，九个大脑，它有超乎寻常的智慧，还能够实用工具，不少人都称其为也许是能占有地球的霸主，也有人说章鱼本不存在于地球，它是天外来客，构造太过神奇了。

“如果不是它们也有不得不死亡的原因，也许章鱼真的能成为人们梦想中的生物，它就像神话中的神一样。”

这些话极其清晰地出现在岑繁花的脑子中。明明她中学时代听讲座最爱拿着作业去写，学校多写一点回家就能少些一点，各种讲座七七八八她是有九成都不记得的，但过去的记忆仿佛一条鱼，在她空荡荡的记忆海洋中肆意游动。

然后呢？然后那个老师说了什么？

好像是很是惋惜了一阵，惋惜地在听的人都嫌烦了，他才不得不往后说。

“章鱼的一生被激素牢牢地控制着。它们在生产前几乎不会衰老，但□□后，无论雌雄，章鱼都会进入衰老的期限。绝食、自杀、向天敌送死、免疫系统崩溃皮肤溃烂而死，这都是存在的。他们身上就像有一种铭刻在基因中的产后抑郁，他们会主动走向自杀。

“一切都是因为激素，从视腺出现的激素让章鱼做出了放弃自我的行为……”

岑繁花打断了脑海中的碎碎念，她现在只想知道视腺在哪里。

在哪里呢？

记忆中，岑繁花好像一直在写一张物理卷子，她脖子累了，仰起头来休息休息僵硬的肌肉。

她好像看到了一张PPT，那个老师正在侃侃而谈，激光笔指向图片中章鱼的某一部位。

岑繁花眉心的03在冻伤的皮肤上有生命般弹跳，仿佛正变得更加灼热起来。

视腺的位置就在章鱼的两眼之间。

心慢慢沉了下去，现状有点不太妙。

从一开始起，她就已经是怪谈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