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屋
领披袄给她穿上,压低声音道。
“姑娘,打听出来了,是太太和四姑娘回来了,因着紫薇院里的东暖阁还没打扫出来,白姨娘便先拨了积微轩给四姑娘住。”
纪沅瑛闻言面色一沉,她在病中将养了好些日子,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直到今天早上忽地梦见母亲,这才想起来。
前世四妹妹纪沅笙身子不好,母亲总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她外出求医,说是在庄子上,不过是为怕她传出体弱的名声,妨碍婚嫁才想出的托辞。
只是她前世被教养在燕京姑母名下,回来后又记恨母亲对纪沅笙太过偏心,为着纪沅笙占了积微轩,还与她大闹了一场。
可这一次她既都已经提前回来了,可白姨娘却还是借故让她住在了寄萍楼,只推辞说是积微轩的玻璃纸旧了要重新贴过,现在想来便大有问题了。
纪沅瑛按下神思,一边从大丫鬟素月手中接过递来的暖手炉捧在手中,一边低声问:“晓得太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前……前日,”舒云说罢,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是奴婢疏忽了!”
这何止是疏忽,纪沅瑛的脸色沉了下来,主母归家,便是再迟,早上回来,晚些吃饭的时候便也该阖院尽知了,这岂子人竟是瞒了她整整两日!
她余光瞥过正在指点小丫鬟给她选那件大氅合适的卷碧身上。
卷碧和素月都是母亲之前派给她的侍女,一直以来侍候她都极为用心。
尤其是卷碧,说话做事从没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一直深受她的倚重。这几日她身体好些后也都是带着她去松鹤院给祖父祖母请安,然后在那边用早饭。
可母亲是从来不会落下与祖母请安的,若这般竟还没能碰上,那便是有人有意故意让她们错开了。
纪沅瑛垂下眸,回想这几天,日日都是卷碧守夜,纪沅瑛睡觉梦魇重,便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这还是她当初从西京回燕州时,为着防土匪夜里赶路时落下的毛病,却没想到如今竟被身边的人利用,作践起自己母亲来了!
纪沅瑛拢在袖下的手气得微微颤抖,她只要病好后日日去得比母亲早一些,再两相错开,到祖母眼里,便是母亲这个做媳妇的故意怠慢请安。
虽然迟早有发现的一天,但胜在好用,孟氏为着自己的亲女儿也不会多说什么。
真真是好算计!
舒云还想再说什么,卷碧却恰捧了件杏白色的大氅走到跟前,不着痕迹的打断她。
卷碧是大丫鬟,舒云只好先侧身退开。
卷碧笑道:“大姑娘今儿穿这身,按说配这件杏白色的大氅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知姑娘怎么看呢?”
这些事素来没有亲自过问的时候,纪沅瑛也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睨了她一眼问:“卷碧,太太回来了,这事你晓得吗?”
卷碧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扫了一眼身侧站着的舒云,再笑起来便有些勉强:”太太不是带了四姑娘去庄子上还没回来吗?姑娘怎么忽地说起这个?”她将大氅给姜沅瑛披上,自己绕到前伸出手,想照往常一样打个漂亮的结子,被纪沅瑛不着痕迹的推开。
她微觉尴尬,只好掩饰性地将手抚过鬓发收了回来,自己侧开头,拿眼悄悄觑了觑纪沅瑛。
自打前些日子她就觉出来大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虽说姑娘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但多少稚嫩,可要细说,却又道不清究竟是那点变得不一样了。
此刻纪沅瑛只是捧着手炉静静的看着她,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石般静谧剔透,却彷佛能够看穿人心。
卷碧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不禁狐疑起纪沅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是她将孟氏回来的消息刻意隐瞒下来的事。
念及此,不禁有些心虚的呐呐道,”姑娘,难不成是太太真的回来了吗?”
原本还只是揣测,此时听她说完这话,纪沅瑛却是更加笃定了。
卷碧一个向来凡事皆要拔尖的丫鬟,怎么会说出这么没谱的话,更何况无论太太好与不好,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如今只不知道她背后凭靠的是府里那位姨娘了。
她心里大致有个模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