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没完。
她深吸口气,正经了神色。
她心横了横。
江湖儿女能屈能伸,反正周围没有别人,她大不了、大不了给他下跪磕个头认罪。
只要师兄不出事,她给别人下个跪,磕两个头又算什么?
想着,沈醉揪着方休衣摆,慢慢曲膝。
可膝盖只弯下半截,她脑子僵硬,空白发眩,“我错了,是我不对,我……”
话说不出口,人没跪下去,沈醉垂首,浅瞳中先聚拢团雾,她单薄肩膀微颤,滚下一串泪珠儿。
要是师兄还好好的,她何曾会受这种屈辱。
方休拧了长眉。
他不知沈醉何故突然摆出这种可怜委屈的姿态,他冷着脸原地不动,且看她为何。
“小醺,你怎么错了?”
一道清润含笑的的男人声音徐徐响起,如清风拂来。
沈醉登时睁大眼,她忙直了腰,甩开方休衣摆,往旁边站出一小步。
她心咚咚跳,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嗫嗫喏喏揪起自己的衣袖,“师、师兄?”
左边过去数丈远,白墙青瓦围一条漆红的抄手游廊,檐下灯笼风过轻晃。
明月臣坐着轮椅,被血衣卫自游廊尽头的垂花门推出来。
男人俊朗宁静,他不知沈醉站在何处,缓声问:“小醺,你在跟谁认错?”
他知道有人闯山,杀进了内院,但不知道此人和沈醉认识,是沈醉招惹来的。
而他还未寻到沈醉人在哪里,便听少女软声,竟然是在和别人认错。
他的明月婢,要跟谁认错?
明月臣握拳抵在棱唇边,低低咳嗽了一声。
男人面上温润浅笑,但他眼睛瞎了,灰蒙蒙瞧不出光,更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温言细语再唤:“小醺?”
沈醉僵在原地,她忘记所有动作,鬓角汗湿得厉害,“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蝉鸣一个劲儿直往人耳朵里钻,沈醉却在此刻觉得周围死寂,她甚至听到院墙上瓦片微响,紧接着她余光瞟见,方休有了动作。
少年右臂绷起,扬了剑。
他的剑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没有鞘,沾满他人的血,血迹斑斑干涸在银光雪亮的剑刃上,依然刺目猩红。
剑刃折光照得沈醉眼前直晃,逐渐和飞上院墙、房檐上的血衣卫门,那条条飘拂的红腰带重合。
红与黑,分明地触目惊心。
庄内所有血衣卫都到齐了。
跟在沈醉身后的血衣卫走过去一名,他到明月臣身侧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话。
沈醉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清楚地瞧见,明月臣蓦地绷直了唇角。
她呼吸一窒。
说什么了?
片刻,明月臣脸上笑意不再,声音沉沉,“小醺,过来。”
明月臣瞎了残了以后,怕身边的人再忧心,万事一贯表现地风轻云淡。
沈醉许久没见过他这样的严肃神色。
她当即不再管方休,惴惴不安地奔了过去。
方休没有动。
他此刻但凡一动,至少会有十柄利剑朝他雷霆斩来。
何况,人家回她师兄身边去,他有甚好拦的。
他不屑一顾。
不过……大名鼎鼎的明月臣,倒非常出乎方休的预料。
“明月臣。”
隔着亭子围栏,他打量着他,将他盲目残退尽收眼底,少年拖长语调,一字一顿:“你真成了个废人啊?”
毫不掩饰张狂恶意。
江湖上有传言,但方休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信。
青衫少女一路忙不迭,跑向同样着青衫的的男人,她离他仍有数丈远,明月臣空空茫茫伸出手,让沈醉扑过去握住。
她半蹲在他轮椅边,方休直截了当的质问,把她的心揉成了一团,生疼。
她侧身去捂明月臣耳朵:“师兄,你别听他胡说。”
“好,小醺。”
握紧少女温热柔软的手,明月臣神色微霁。
他眉目俊朗,波澜不惊,姑且宁和着。
他侧首问方休道,“不知阁下如此大张旗鼓,来我万剑山庄,所之为何?”
沈醉忐忑该如何跟明月臣交代,闻言朝方休惶惶摇头。
却见方休真得负手收了剑。
血衣卫众虎视眈眈,方休远远迎着沈醉不安的眸光,忽然觉得很没劲儿。
大概是因……明月臣的真容让他失望透顶。
他肉眼可见松懈下来,甚至往旁边柳树上一靠,耸拉下眼皮,谁也不看,言简意骇,“赢你。”
“哦?”
明月臣饶有趣味,“赢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