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山（一）

庄的规矩，然他从小到大，从没有守过规矩。

他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管它如何不择手段，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一路畅通无阻走来，已把受山门的剑客们打成了乌合之众。

这么多人，只因为他手上有个沈醉，便全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懦弱之辈，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你！”

万显山气急，众人亮出兵刃逼上前来。

剑拔弩张之际，万显山看沈醉脖颈间艳红，他抬起手，接着低了头，“休伤我家少主。”

他即发令，众人再愤愤不平，只得从中让出一条路，将眼神化为锋刃，炯炯凝注方休。

方休连他们手中兵刃都浑不在意，何况不痛不痒的瞪视。

他愈发看他们不起，挟持沈醉走向山庄大门。

他提防四周，却似乎忘记了，沈醉也是个不服输的人。

不服输自也不怕死，方休手上突然一重，沈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低头朝他剑刃撞了过去。

沈醉自然不是要寻死，她凛了心赌，赌方休不敢伤她性命。

剑刃往下压去，方休心跳都在此刻顿了顿。

他飞快撤剑去捉沈醉脸蛋，不少人虎视眈眈盯他出纰漏，登时四五人斥喝着攻上来。

三人出剑佯攻，二人扫他下盘。

楚洄之趁方休斜剑格挡他人剑招时，运气一脚踹开他肩膀，从他怀里夺过了沈醉。

几息间，楚洄之抱着沈醉与方休远远隔开数丈远，其余人见机行事，一拥而上。

那边缠斗起来，楚洄之扶起沈醉脖子仔细查看，凝重神情略微缓和，“还好，只是划破了皮。”

话音未落，这位涉事未深的名门少侠脸上热了热。

沈醉汗湿了散发覆面，朱唇浅眸因生气而冷若冰霜，柔弱白皙的颈间血淋淋下，骇人，又莫名地惑人。

楚洄之搂着沈醉直觉得烫手，可总不能把她扔到地上去吧？

他半跪下让沈醉枕着自己胳膊，不敢看她眼睛，一手掏出干净帕子替她擦血，声诺诺道：“抱歉、抱歉、得罪了少主。”

他复皱眉对万显山禀报，“少主瞧着像中了药？”

万显山过来搭了沈醉的脉。

可他家少主中看不中用，脉象虚虚实实，他拿捏不准。

沈醉缓了好一阵，弱弱挤出声音：“软、软筋散…廖……”

两人对视一眼，万显山想起廖玉成说要采药，清晨同沈醉一道下了山。

他忙召来几名剑客去寻人，另对楚洄之抱拳道：“请楚少侠护送少主回庄内。”

“楚少侠？”

楚洄之面露犹豫，居然不肯应声。

他为明月臣来的万剑山庄，见过沈醉之后，对她印象一直不太好。

沈醉不待见庄子里作门客的，动辄打骂，楚洄之后头寥寥撞见她数回，都是她在训斥人。

武夫多莽汉，她还没人肩膀高，要么站高台阶，要么踩凳子，要么骂得人蹲到地上去——楚洄之已经见识过了。

她非得用一双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珠子，从上往下睨着人，叉腰秀眉倒竖，凶巴巴地将一位八尺大好男儿骂得垂头丧气才肯罢休。

实在可怖。

不要惹她。

楚洄之一直禀行万剑山庄门客最高戒令，除非躲不过去，一点儿也不想往沈醉跟前凑。

现下便是躲不过了。

他沉了口气将沈醉打横抱起，“万伯，哪里的话。”

少女纤细柔弱，楚洄之却觉得怀里软趴趴地异常沉重。

他耳根子燥热不止，结结巴巴又跟沈醉陪罪，“少主，无、无意唐突。”

沈醉都没心思去嫌他傻，越过他肩头郁郁递出去目光。

山庄大门前，诸多人围出一片空地，方休困于其间，遭数人围攻。

随楚洄之抱着她从旁处取道，他们之间距离反倒逐渐近了。

隔着青衫衣诀翻飞，人影重重，盛阳于剑刃折出刺目寒芒。

楚洄之同样在看，低声叹道：“好狠辣的招式。”

内行看门道，方休出剑至简，直来直去，然起手剑落势不可挡，招招直取人命门。

围攻他五人皆露了疲态，若非有同伴掠阵，旁观者出声提点，怕已出伤亡。

楚洄之牢记他当前职责，抱着沈醉快步要离去，怀中少女挣了挣，与此同时，包围圈中惊诧起。

方休陡然挥出一道剑气，同时逼得五人齐齐后退，他身侧一人下盘稍稳，以为能出其不意，一剑迅猛斩来。

方休眼皮子都不抬，他形容几乎是懒散的，反手握剑刺过去，拨得那人剑身歪斜。

利刃尖锐刺鸣，而方休手中长剑，闷响破入他的胸膛。

四周登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