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
塔里,蜿蜒的长梯一直通往最顶上。终点的平台上垂下无数水晶与珍珠,它们填满了长梯的四周,仿佛一场永不停息的大雨。
最后的一小节楼梯周围摆放着新摘下的花朵,上面还有未干的露珠。
高塔的终点,是一间温暖的房间。与那些洁白肃静到几乎看不出一丝温度的房间不同,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淡蓝色的垂幔,豆蔻绿的软垫,几乎装载了一整座花园的床单与挂毯。
四处随意摆放的画架与画作,还有随意扔在地上与床上的玩偶。
“小姐,路伊斯先生到了。”男子随手将地上的玩偶拾起,抱在怀中,又放回床上。
窗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是向着两人的方向转动。她的皮肤洁白无瑕、吹弹可破;她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垂下,还有着淡淡的花香;她洁白的衣裙缀满珍珠;她的双眸如夜晚的皎月,透明、纯净,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蓝色。
“欢迎您,路伊斯先生。”少女坐在轮椅上,她的怀中是一个毛茸茸的红狐狸玩偶。她微笑着,坐着轮椅缓缓靠近。
她像是一张白纸,脆弱得随时会被阳光刺穿。
“你好,塞西莉亚小姐。”路伊斯向少女行礼。少女却摆摆手,说:“直呼我名。先生。”
少女的轮椅移动到一张圆桌边,路伊斯随后也坐在了桌旁的靠椅上。桌上摆放着盛开的郁金香,应该是昨天见到的那一束。
男子端来了茶水与甜点。他站在塞西莉亚身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眼里泛起难得的温柔。
路伊斯喝了一口茶水,茶水香气浓郁,茶汤晶莹剔透,上面还漂浮着一朵洁白的小花。
“兰德里柯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路伊斯看了一眼塞西莉亚身后的男子,兰德里柯应该指的就是他吧。
塞西莉亚抬头看了一眼兰德里柯,又看向路伊斯,说道:“抱歉,您可以大声一点,大部分时候我很难听见声响。”
路伊斯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开始认真端详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确实很漂亮,像是无暇的钻石,可却看不见一丝的聚光。
“你也看不见吗?”路伊斯小心翼翼的询问。
塞西莉亚点点头:“我很讨厌白色,这会让我无法分辨他们谁是谁。不过好在兰德里柯接受了我的意见,这让他和他们变得有差别,即使他离我很远我也能看见一点不同。”
“咳……小姐,还请将话题引入正轨。”兰德里柯忽然发话了。他用手遮住口鼻,微微低垂着头。
塞西莉亚倒是不急不慢地仰起头,咧开嘴笑:“怎么了小狐狸?”
“没什么……”兰德里柯扭过头去,耳朵耷拉了下来,时不时还会颤动一下。
路伊斯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又一次捧起茶杯,轻轻咬着茶杯壁。
“兰德里柯总是这样,他太容易害羞啦,所以总是板着一张脸。其实只是一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狐狸而已。”塞西莉亚说着,高高举起手里的狐狸玩偶,摆弄着它的前爪。
她笑得很甜。像春天盛放的花朵。
路伊斯看向兰德里柯,他背对着两人,耳朵依旧耷拉着,尾巴垂下,尾巴尖在一直不停地上下跳动着。
路伊斯没有回话,他只是应和的笑笑,很安静的享受着这顿下午茶。
塞西莉亚尝了一小口蛋糕,细细品味了片刻后,她又一次抬起了头:“有一点太甜了,兰德。”
“抱歉,小姐。我还是……不太会做这些。”兰德里柯转过身来,他的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来。
“没关系。”塞西莉亚低下头来,看向了路伊斯,这一次,她没有再笑着了,“路伊斯先生,请容许我直入正题——我想请您,返回您自己的世界。”
路伊斯征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差一点跌落在桌上。
“你……你说什么?”
“请您返回您自己的世界。”塞西莉亚又说了一次,她神情严肃,眉头紧锁。
“不、不,请不要误解,我没有理解你的话,塞西莉亚。何为返回我自己的世界?”
塞西莉亚伸出手,她的手心出现了一艘小船。那是一艘洁白的小船,正在水面上晃晃悠悠。路伊斯认得这艘小船,薇若拉就是带着他乘坐这艘小船来到这里的。
“您乘坐这艘船随风来到这里,如一道新生的光芒穿透了这世间的阴霾。我知道您在这个世界的旅途还很长,您还有未完成的事业,但请您返回,您不该在此丢了性命。”
路伊斯呆住了,塞西莉亚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丢了性命?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不是的,我感觉我的身体好了许多,我甚至可以去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跑跳,可以……”路伊斯急忙辩解道,他实在是不想回到那间病房,回到那张病床上,听着医生们善意的谎言,等待早已知道的结局。
“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