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宋家那一大家子少爷们的母校。

那是跨越了江城两个阶级的分界线。

它高高在上，自以为的尊贵不可侵犯，以上帝的视角分派着学生们身份地位。

将那些优秀如凌夜一般的人拒之门外。

她突然就在那群学生脸上无所畏惧的笑脸下，明白了凌夜的阴霾和骨子里的不甘示弱。

人心底的欲望，永远也不可能会被满足。

何止是凌夜。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贪婪的，想要再见一次，再见一次就好的妄想。

凌夜始终看着戚海潮，但他并不知道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忽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心思。

“不早了，外头的雨也几乎要停了，先送你回去吧？”

不等有什么回应，便又有一大波学生涌了进来，就连他们这处还算角落里的吧台都开始有学生不断路过。

嬉笑怒骂的青春，和枯燥的黑白灰擦肩而过，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学生们却似乎更为向往成年人的世界，又或者是他们着实是太过养眼，许多人纷纷侧目。

戚海潮点了点头，拿好自己的东西，将喝剩的柠檬红茶扔进垃圾箱，便跟在凌夜身后走出了便利店。

一路无言。

凌夜轻车熟路的把车子开进了早上相遇的那条巷子。

将车子停靠在门庭拐角处一个不太碍事的位置后，熄了火。

车厢内灯光亮起。

昏黄的光线笼罩在两人周身，虚虚的描绘出迷蒙的光晕。

静止的空间截停不了时间。

车厢便再次重归黑暗。

戚海潮有些恍惚的抬头，看向窗外萧索的世界。

她似乎能够看清楚秋风残卷，呼啸过境的形状。

有些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刚刚在便利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凌夜见她有些走神，挪动了一下身体，微微侧过去，看向她恬静美丽的侧脸。

“戚海潮。”

“嗯？”她侧头。

凌夜修长的手指轻抚在扶手台上，无节奏的轻轻敲击。

那双潋滟的黑眸中带着深深浅浅的情绪，可黑夜让人看不清楚。

他定定的看着她，语调尽量放的平缓松散，“你是，住在这里吗？”

戚海潮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扯了扯唇角，摇摇头说：“并不是，我家就在刚刚烤肉店后边那条街，这里是我朋友的住处出，昨晚我住在这，有东西忘了带，今天就索性再呆一天。”

凌夜点点头。

像是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再见了。”

他垂下了眼睛，温柔忧郁的神情融合进漆黑的夜幕，面容半遮半掩。

戚海潮心底涌出一股不容忽视情绪。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分辨其中缘由，便脱口而出：“或许，我们可以只做普通朋友。”

“什么？”凌夜有些诧异。

戚海潮想了想，仰头，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虽然...虽然我并不想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但还是因为我有婚约在身，还向你释放出了错误的信号，我要跟你道歉。”

他的瞳孔漆黑，在这样的深夜里更多的流露出寒凉如水的清浅冷意，不笑的时候很是疏离。

但，却很有吸引力。

“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你太过美丽，而我见色起意？”凌夜有些苦涩的自嘲。

“虽然仅仅是这么短暂的一天，我却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美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排列组合那些数字的时候，我一直在笑，面对繁重的工作都好像觉得无足轻重了，把我的助手吓坏了，以为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给你什么压力或者负担，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不过想来，对于已经有另一半的你来说，我突兀的讲出这些话，应该更让你感到不自在吧，所以即便是道歉，也应该我道歉，而非是你。”

他平常唇枪舌剑，在口舌功夫上从不怯场，今晚倒像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生怕行差踏错，每个字都多加了几分斟酌。

“那我们就算扯平了。”戚海潮坦然的浅笑起来。

笑容里有些明媚的光，在漆黑的夜幕中，也异常耀眼。

凌夜被这笑容烫到，收回视线，无法再看。

他觉得自己多看一秒都会再次心生贪念。

戚海潮却像是卸下了某些沉重的负担，整个人莫名轻快了不少，她歪着头，看向身边人，继续刚刚的话题：

“所以，我们做朋友吧，世界这么大，难得碰到气场合拍，磁场共振的另一个人，成为朋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不辜负相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