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乌青的痕迹爬满了他那双曾经不知迷倒过多少年轻女巫的眼睛。已经变长了的黑色长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束在脑后，而是不修边幅地吹在了脸颊两侧。阿佳莎见状，本想出言宽慰他几句，可还没等她这么做，就被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所打断。

“我……来给波特太太送一些魔药。”一走进病房，发现所有人都在这里的简·霍华德明显显得有一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识地把耳边的一缕碎发撇到耳后，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放完魔药之后就出去了，各位请继续。”话虽是这么说，可她临走前偏偏还是带着示意性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了阿佳莎一眼，阿佳莎知道她在暗示自己和她一块儿出去。

“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吗？”和简一同来到病房外面后，阿佳莎立刻开门见山地问。

阿佳莎注意到她此时已经摘下了治疗师的白色兜帽，一头金发被她干练地盘成了一个发髻束在了脑后，而她用来束发的橡皮筋上有一朵白色的小雏菊。

事实上，阿佳莎上一次见简·霍华德，已经是好几年前了，更何况在学生时代她和这名拉文克劳女孩就算不上多么的亲密，因此在阿佳莎见到简第一眼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认出她来。不过，此时此刻她倒是很好奇——简是否已经得知了自己是谁。

“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阿佳莎看见简不安地在原地扭动着手指，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也没有问你们的意见自顾自地就做了决定，对不起。”

“没关系。”阿佳莎说，“倒不如说，我们还需要谢谢你。说起来，之前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就是你的主管托马斯吗？他有因为这件事责罚你吗？”

简摇了摇头：“他的确就是托马斯，不过倒没有怎么责罚我。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打算这么做，院长也会站在我这边的。毕竟谁又能因为我帮助了一名孕妇而责怪我呢？”

阿佳莎微微颔首，但是联想起托马斯之前恼怒的神情，出于谨慎，她还是问道：“托马斯……看上去十分排斥帮助波特太太，他是不是——”

“哦，那倒不是！”简立即否认说，“他并不是食死徒，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只是，作为混血的他在学生时代被一些纯血巫师欺负过，因此工作之后对所有纯血的人态度都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波特家族也是著名的纯血家族吧，所以他当时的态度才会表现得那么轻怠。”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歧视了，阿佳莎默默地想。

“你也是混血？”阿佳莎又问，“抱歉，我从前从来都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些。”

简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幽怨地说：“也许正因为我是混血，所以我才能一直以中立的身份‘置身事外’吧。”说着，她又从自己白色长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阿佳莎，“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叫您出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知道您是谁，格雷厄姆小姐。那副施了混淆咒的眼镜非常成功，您不用担心这点，我想哪怕是弗里维教授见了也会认同我的观点的。但是我认出了您的声音，再加上您站在波特太太的身边，又更加佐证了我的猜测。”

“什么提议？”

“我希望您能够前来帮助圣芒戈的魔药制作部。当然，我们也会给予您相应的报酬。”简说，“我一直都知道您在学生时代的魔药成绩十分出色，甚至连许多拉文克劳都自愧不如。”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应该也清楚我并没有参加NEWTs考试吧。”阿佳莎尝试着把纸条放回霍华德的手中，却被霍华德伸手制止了，“我连NEWTs证书都没有，更别提进入圣芒戈这种要求严格的地方工作了。”

“这份工作名义上只是提供意见的顾问，所以只有OWLs证书也是行得通的。”简小心翼翼地说，“虽然没有正式的编制，但是该给的报酬我们一个西可也不会少的。”

“谢谢你的好意，霍华德小姐。”阿佳莎有些冷淡地回绝，“但是我现在已经有正式的工作了，并且我对它还算满意，暂时也没有跳槽的打算。”

“好吧。”遭到拒绝了的简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热心地对阿佳莎说，“您可以再认真考虑下，格雷厄姆小姐。纸条上是我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您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写信过来问我。”

……

阿佳莎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莱姆斯和彼得已经站在那里了。“我们几乎是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莱姆斯看上去风尘仆仆地说，“不过看到你们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莉莉。”

就在阿佳莎满脑子都在思忖着自己的声音是否真的像霍华德所说的那样具有辨识度的时候，她却忽然在莱姆斯伸手拥抱婴儿的那一瞬间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正戴着一条镶着白色雏菊花朵的橡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