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九)
桓,与黎念上一次动手,也是李长舟逃离皇城时很久远的过去。黎念如今改用了鞭子,得心应手,和三刀配合起来,刚柔并济,行云流水,融会贯通。
亭云阁是他自己结下的私仇,魏慎行也知,这两人并不在乎什么武林盟和朝廷,亭云阁在江湖上特立独行,地位超然,谁惹了都没好日子过。
三大高手都非等闲,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联手对敌,还是头一回。但高手之间,从不需要过多废话,武功就是他们交流的最好凭依。
“我们也上,”宁安帝与孟来空道,随即加入战圈。
这就是他的答案,孟来空是害死大哥的帮凶,也是他李安这辈子永远可以交托性命的好兄弟。
孟来空挥手,大殿中假扮御林军护卫的江湖高手,纷纷甩开笨重的盔甲,拿起藏在盔甲中的各自武器,向魏慎行攻去。
一时间,大殿如战场,不同的是,不是大军交战,敌人,只有一个。
黎念又仿佛回到了当年和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一起,来皇城救英王世子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他们为了救人,如今为了杀人。他对战之余,瞥了一眼叶熙,还有叶熙身后那病弱扶风的太子殿下。
战圈越拉越大,张弓的御林军,已经纵身上梁,瞧着身手,多半是暗鹰卫装扮的。暗鹰卫从来不是对魏慎行忠心,他们忠心的对象,始终只有帝王。他们也在殿上,亲耳听见,魏慎行承认刺杀太子,毒杀先帝,自然不会与叛贼为伍。
他们一直未有动作,只是始终把弓箭对准殿中,似乎在等待谁的一声令下。
刀光剑影,十八般武器乱舞,群臣也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的柱子后,叶熙也推着轮椅,节节后退,为武林同道打斗闪让出空地。
她越看越惊异,越看越难以置信,魏慎行只有一人,挡不住几十个高手的猛攻,然而任凭多少兵刃刺向他,多少真气袭笼他,他都毫发无伤,连半滴血也没流。
软金甲。
丰沉和周榭泉都说过,那个东西,叫做软金甲。
世上当真有刀枪不入的神兵,所以魏慎行才会有恃无恐。
魏慎行勉强为敌,虽然毫发无伤,却也无法全身而退,武林高手一波接一波的不间断的攻势,就算无法伤他也将他拖在大殿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外逃走的机会。
整个大殿中,没有围攻他的,除了叶熙和她身后护着的李澈与一杆子大臣,还有在梁上拉弓伺机而发的暗鹰卫。但弓箭无法击破软金甲,与他无用,也不知那些暗鹰卫埋伏有何意义。
他要逃走,唯有挟持宁安帝,或者挟持太子。
宁安帝内伤不轻,且宁安帝在战圈之内,比远在角落叶熙的秋水剑更好对付。思及此,魏慎行晃过慕容怀的银剑,用肩膀硬抗下了黎念的长鞭,脚底生风,借着长刀和重桓正对一刀之力,退后几步,高高跃出几个高手的包围,短刀侧出,正往宁安帝方向。
魏慎行此刀,用了十分力,李安反应迅速,以剑对刀。他内力本就不支,刹那天子剑被震得脱手,又吐一口血。魏慎行却没挥刀顺势砍下,而是刀刃向后再近他身。
李安瞬间明白,魏慎行想挟持他逃走。之前孟来空就嘱咐过他,武林盟义士擒拿魏慎行时,他决不可加入战圈,以免被魏慎行挟持。可他今日听了魏慎行和孟来空接二连三的真相,愤懑压过了理智,忘了约定,先动了手。
“糟了,”孟来空见魏慎行抓住宁安帝的龙袍,半个刀身已逼近宁安帝的脖颈。他在魏慎行跃起时,就怕他会打挟持的主意,转身回援,然魏慎行动作太快,在他之前近了皇帝的身。
魏慎行就要得手,忽然有一箭从梁上埋伏的暗鹰卫中袭来,方向竟是宁安帝的命门。他有软金甲护体刀枪不入,但宁安帝没有,他挟持一个死了的皇帝也毫无用处。且他并不想宁安帝就这么死了,太子登基,那些二皇子三皇子再没有能掀起风浪的可能,周国的朝堂只会更稳固更清明,兄友弟恭,盛世繁荣,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他的长刀,往右偏斜,先挡下了那只射向宁安帝的箭,只此片刻,孟来空的苍冥剑已至宁安帝身侧,那射箭的暗鹰卫从梁上跳下,长刀毫不犹豫的将魏慎行尚还拉住的龙袍砍断,一手猛推宁安帝后退,孟来空借机将宁安帝带出了战圈。
“怎么才来?”孟来空如劫后余生,方才险些让陛下遇险,好在周榭泉一直躲在房梁上,见帝王有难,当机立断,险中求胜,才化险为夷。
那一箭也着实凶险,万一魏慎行不救宁安帝,那一箭多半会要去宁安帝的性命。
缠斗还在继续,软金甲比他预计的更加难对付,如今只能用最艰难的方式,用人海战术,拖着魏慎行,然后一点点耗尽魏慎行的体力。孟来空没空教训徒弟自作主张,“先带皇上和太子殿下离开。”
“我不走,”宁安帝必须亲眼见仇人伏诛,“我站的远些,有阿熙和阿泉护着我……”
没等孟来空劝,只听周榭泉淡